他这话说得轻佻,霍酒词不快地沉下脸,骂道:“浪荡。” “哈哈哈。”被她一骂,卫焚朝笑了,笑声清浅而空洞,是中气不足,“帝都城里都说我是风流公子,我确实是风流公子,可风流不等于浪荡,自然,我也喜欢浪荡。”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霍酒词一闻往味道便晓得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疯了!”她伸出手欲夺瓷瓶,不料被卫焚朝扣住。 卫焚朝紧紧扣着她的手,力道很大,大得她觉得手腕发疼。 然而她没喊疼,也没表现出痛苦的神情,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放手。” 卫焚朝定定地瞧着霍酒词,眸光忽明忽暗。兴许是兄妹的缘故,他对她的感情很矛盾,想欺负她,想看她哭,又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霍老板为何不愿嫁给我,因为我是个废人?” 霍酒词不明他为何会问这个话,敛眉道:“不,只因我对你无意。” “是么。”卫焚朝挑起眉梢,笑着放开了手,语带嘲弄道:“酒酒,你真无情。” “……”霍酒词愣住,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喊她“酒酒”这个称呼,怪怪的,又有点别样的亲昵,不是男女之间的亲昵,是带着忧伤的亲昵。 她听得心底不舒服,像是有一片落石砸下来,砸的还是最柔软的地方。 “卫老板,我们以前见过么?” 终于,霍酒词问出了深藏已久的疑问。原本,她是打算回严州问爹娘,没想爹娘出了事。他们不在,她只能问他。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她会很开心,起码自己还有一个亲人在世。不少次,她总觉得,他认识自己,是在故意逗自己。 似乎没料到霍酒词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卫焚朝面上的笑容僵了,顿了一瞬,他轻佻道:“见过。” 霍酒词紧接着问道:“在哪儿,是不是在严州?什么时候,是不是在我小的时候?” 望着她迫切的模样,卫焚朝故意凑近她,“在寻欢楼,数月前,你不记得了?” “你!”霍酒词气极,起身使劲瞪了他一眼,想想还是将怀中的药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是我姑姑开的药方,千金难求,比之前那张方子还好用,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吃寒石散。只要你照着这方子吃三个月,身子一定会好转的。” 卫焚朝默然,怔怔地望着那张药方。 霍酒词抬脚要走。 忽地,卫焚朝出声,“倘若我将名下所有的财富都给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还是说,你在乎男欢女爱?” 他这一说,霍酒词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我在乎的,是真心换真心。” “真心……”卫焚朝喃喃地念着这两字,怅然若失,有一抹苦涩走过他的面颊,“奢侈的东西。我确实给不了,谁让我卫焚朝只有钱呢。你走吧,至于这方子的钱,最多五千,不能再多了。” 霍酒词不情不愿道:“成交。”以前姑姑治有钱人的诊金可都是一万起步,相比之下,五千还真是少了点儿。也罢,毕竟他们也算朋友。她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口时忍不住又提醒一句,“记得吃药,别吃寒石散。” 她一走,屋子里的景物便黯淡了几分。 卫焚朝牵起薄唇,扬手将寒石散扔出窗外, 或许,他以后都不会再吃寒石散了。 * 一个时辰后,羡鸯与伙计从码头回来。见霍酒词在,她便道:“姐姐,那卫家码头也太不是人了,之前说好不要钱,今日竟要收我们五百两的卸货钱。” 霍酒词翻着手中的账本,用一种类似无奈的语气说道:“卫老板的心思向来阴晴不定,今日他高兴,不收钱也正常,明日他不高兴,收一千也正常。与他做生意,一般人真吃不消,你该试着习惯。” “他不是与少夫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羡鸯赶忙收住后头的话,走近柜台小声道:“少夫人,你跟卫老板究竟有没有……” 霍酒词合上账本,笑着反问道:“他要真跟我有私情,还会收我的钱?” 羡鸯垂下眼帘,话语中带着试探的意味,“有人说,少夫人今早去了对门的客栈,那客栈如今是卫老板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