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年深有感触。 崔九娘看向他, 抿了抿唇:“原来你不是不明白。” 李臣年不说话了。 崔九娘偏偏盯着他:“你既明白,也不必我问了, 我不想嫁, 我退婚, 你娶我。” “我是贱籍。”李臣年开口,“你别胡闹。” “我不在意。”崔九娘已经听够了,“我只问,你敢不敢?” 李臣年不说话, 仍是重复:“我配不上你。崔氏百年门楣, 从来都是与五姓七望之家联姻, 偶有例外的,也是嫁皇子,或尚公主,崔氏的族老们不会应允你下嫁。” “那三哥呢,为何可娶陆雪衣?”崔九仍是不死心。 “这是因为三郎有疾。不信你看崔珩,除非不袭爵,否则便是这位陆娘子退了亲,他也不可能相娶。”李臣年解释,“更别提,夺弟妻,按律他还该受五十杖刑。” 崔九娘不说话了,半晌,她又开口道:“那你带我走,三日后,我借口去骊山游玩避暑,到时候我们乘船南下,逃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九娘,你莫要天真了。”李臣年声音平淡。 “我不管。”崔九娘执意,丢下话便碎步跑了出去,“总之我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李臣年沉默了。 直到外面的崔珩移了步,他才跟着离了步出去。 书房里,有了崔珩的笺注,雪衣对着李臣年的提问,对答如流。 李臣年一听,便知这是谁的口气。 大概人相处久了,连说话都会不自觉地染上对方的语气。 “陆娘子答得很好。”李臣年由衷夸奖道。 雪衣总算松了口气。 两次授课下来,她表现皆不凡,原本笑她是小户之女的几位贵女也不再多舌了。 只是雪衣答得越好,旁人越夸,她便越不安。 表现不错的印象已经定下了,不好轻易跌下去,如此一来,下次授课她岂不是又得去求二表哥? 这时候再去求他,她并不愿意。 雪衣正担心时,崔九娘忽然无形救了她一回:“近来暑热闷得人发慌,我想着去骊山避避暑,诸位可愿与我同去?” 诸位贵女来这里听课是其次,哄这位九娘子开心才是要是。 崔九娘都开口了,她们闻言哪有不同意的。 雪衣自然是轻松的,也跟着点了头。 李臣年说是先生,但出身贱籍,实则并无什么决定的权利。 崔九娘执意要去,他无奈,只得点了头:“那便往后延上一次。” 于是三日后府中贵女一同去骊山避暑的事情便暂且敲定。 回去后,傍晚的天虽则暗下来了,暑气仍热的人汗流浃背。 但今日份的冰早在午间便用完了,晴方看着娘子热的脸颊微发红的样子,便想着待会儿去深井里吊一桶凉水上来,为娘子擦擦汗也是好的。 未曾想回去的时候,冰鉴里的冰竟是满的。 值守的洒扫女使只说是这些日子娘子陪崔九娘读书劳累了,特意添的。 “竟有这样好的事,这炎夏到了,这回不必愁了。” 晴方高兴,没再吩咐人去吊井水。 雪衣却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当真有这么巧的事么,她昨夜刚喊热,今日便有冰送来了。 雪衣转向那女使:“这冰只送了西厢一处吗,我嫡姐那里有没有?” 女使思索了下:“应当是有的,仿佛每个陪同的贵女都分到了。” “都有?” 雪衣疑心是自己想多了,转念一想,昨晚的衣衫分明是被人解开了,他除了帮她那里上了药,似乎还帮她擦了身。 应当不是多想。 晴方却高兴坏了,铲了一大块冰放进冰鉴里,再用扇子一扇,不大的屋子里顿时便凉快了起来。 雪衣见她这般高兴,也张不出口再问。 明明用了冰,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发闷。 他真烦,一边这样折腾她,一边偏偏又对她这样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