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手底下的动作停下来,一抬头才看到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出了何事?”崔璟问道,“可是你嫌累了,若是手疼,我替你动手,你坐着便可。” “不是……” 雪衣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和崔珩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旦泄露出一点,两个人的名声都会尽毁。 若是传到了姑母耳朵里,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我最近有些疲累,这礼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那位表哥应当看不上。” 雪衣想了想,最后只淡淡道。 崔璟一贯心思细腻,先前知晓她是二婶的侄女时便料定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如今一听,更是确定了几分。 他斟酌地问:“娘子可是受委屈了?不妨说与我听听。只要娘子开口,能帮的我定然相帮。” 博陵崔氏乃是五姓七望之首,长安第一高门,寻常人如何得罪的起。 雪衣并不愿拖累他,只摇头:“没什么事,你不必管了。” “娘子当初如何劝的我,为何如今反倒自己想不开了?”崔璟又劝道,“何况你不说,怎知我帮不了?” “你当真能帮我?” 雪衣垂着的眼慢慢抬起,忽地想起了王景在山上时偶然说过的话。 “但说无妨。” 崔璟体贴地给她倒了杯茶水。 他斟茶的动作极为优雅,明明是最简陋的粗瓷杯,握在他手里却好似越窑顶好的青瓷一般,连井水都高贵了起来。 想来,王景的家世,应当也不凡吧。 雪衣踌躇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之前你问我是否是甘愿同三表哥成婚,我骗了你,实则我并不愿,这桩婚事是姑母逼我的。” “逼你?”崔璟着实没想到。 “姑母认为我命格合适,诓我来了长安冲喜。我曾想过别的办法,原以为能顺利解除婚事,可没想到……没想到也被骗了,眼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雪衣语气平静,但眼睫却低低地垂着,盯着脚尖有些沉默。 一个无依无靠的表姑娘,先是被姑母逼迫,后又被他人蒙骗,光是想想便能猜出她现在有多绝望。 崔璟曾以为他自己已经够苦了,所以之前对着这位陆娘子的劝解只觉得她是不通世态炎凉。 但现在得知她的处境之后,他又心生羞愧。 陆娘子一个小娘子都能这般不屈不挠,想办法摆脱婚事,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实在令人不齿。 崔璟自嘲地笑笑,递了方帕子过去:“娘子不必忧心,我帮你便是。” “可这是博陵崔氏,你当真……”雪衣仍是犹豫。 “不论是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娘子都只管放心。” 崔璟声音温和,将帕子递过去。 他既这么说了,定然是有底气的。 王景,所谓五姓刚好是“崔卢李郑王”。 雪衣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想到:“你难不成是王氏的子弟?” “娘子不必多问了,总之,你只管把婚事交于我便可,我定不会让你出嫁。” “可若是帮我,你须得回去,你当真下定了决心?”雪衣仍是迟疑。 乌剌已死,请封折子大概也递上去了,崔璟现在已无后顾之忧了。 何况行简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