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顺势掉下来。 正要打开,一串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纷杳而至,最后咚的一声,高举军报的小厮不知被什么一绊,狠狠磕在门槛上。 “侯爷,宫里来信了,是边境的战报。” 将竹筒放进袖子里,沉照渡快步过去夺过军报拆开。 见他表情猛然一定,沉霓心道不好,连忙过去:“怎么了?” 攥着信纸的手不断颤抖,连拇指的指甲也被捏得煞白一块,平整的纸张顿时被抓出一片皱着涟漪,逐渐断裂。 蓦地,他脸突然涨红,体内翻涌的气血再也不受控制,狠狠撞向他的心脏。 “噗——” “沉照渡!” 喷洒的鲜血溅在白纸黑字之上,沉霓慌忙抱住摇摇欲坠的他:“你别吓我,快叫大夫,还有嬷嬷过来,快去!” 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下石阶直冲后门而去。 幸得是在书案前,沉照渡一手按在案沿,稳住因扶他而差点摔倒的沉霓。 钝痛的心脏还在剧烈而急迫地跳动着,血腥也不断从喉咙深处涌出,他一张嘴,浓稠的红簌簌而下,触目惊心。 “扶我,过去坐坐……” 他抬手指了指后方的太师椅,一张嘴又有温热的血源源滴在沉霓干净的手上与衣袖上。 沉霓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艰难扶着沉照渡走到案后的太师椅前,绕到他身后小心翼翼搀着他坐下。 “有哪里不舒服吗?”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连声线都是蜿蜒的,没说几个字眼睛上又蒙了一层浓雾。 “哭什么啊,死不了的。” 坐下后,那股跳窜的冲撞慢慢被他压制回去,他疲惫搭在扶手上的手摸向沉霓的衣袖,一点点收拉,直到碰到她冻得像冰一样的手。 “吓到了?” 沉霓从身后将他环住,明明自己冷得发抖,却想将自己的体温渡给他。 “我不怕。”她反手用力握住他试探的手指,“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 说完她窒了窒,讶异自己之余却没有再反口,只将脸贴他更紧。 军报还被沉照渡捏在手中,虽已被鲜红污染大半,那“牺牲”二字却依旧清晰。 “贺洪判断失误,一战惨败,导致我的副将死了,是贺洪害死的!” 沉照渡看向窗外,又是明媚的一日,喜鹊正在枝头跳跃,而他因愤怒而嘶哑的嗓音却让人置身凄苦寒秋。 “刘翼以身救过我的命。” 他将沉霓拉到怀里,将脑袋埋进她怀里,双臂收紧:“那时我刚升为千户,遭小人嫉妒,被背后捅刀,是刘翼替我挡了,就在这里。” 他把手放到沉霓柔软上,不带情欲,似乎只是借着她去抓紧某些要消逝的事物。 湿润沁入沉霓的肩头,她按在沉照渡后背的手一僵,顺着他突然收紧的背肌缓缓轻扫抚慰。 他在害怕。 不害怕死亡,更害怕人来人往他依旧一个人。 难怪他不肯参透虚妄。 他没有参透,不是他没有大智慧,只是他孤身游荡在人间太久,想努力抓住握紧所有想得到的,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沉照渡。”她将额头轻轻压在他肩头,张开双臂将他回抱,“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抱紧时,沉照渡宽阔的后背再次绷紧,似怕惊醒美梦般缓缓从她怀里抬头,跃跃欲试,又不敢向前。 她闭上眼睛,凑上前在他唇上柔软一印。 —— 尒説 影視:p○18.run「po18run」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