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打算着,既是目的相同,又是同道中人,与其这般,不如好好谈一谈,互相合作。可眼下看来,他们与她,也并非是在同一条道上。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左不过她手上还有师父那条红绳,倘若她从中周旋不出,红绳护她断裂之际,师父亦感应得到她的位置。此处离清心宗该是不太远,她不会出什么大事。 “且慢!先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法宝,免得待会染上血,就不好卖了。” 闻言,她身前那人将她腰间乾坤袋扯下来,丢到后头。 乾坤袋里的法器被倒出来,后头几人翻拣着,低低啐了一声,骂了一句,“果真有不少好东西!再仔细搜搜!” 那把重重抵在她腹间的长剑出鞘,挑破她外裳,在她腰侧一划,再顺着向上一挑,她藏着的小乾坤袋便掉到地上。 方才那只乾坤袋被扯下来时,苏漾眉头都没皱一下,此刻却瞳孔紧缩,一身冷汗涔涔而下——那乾坤袋里什么旁的都没有,只有最初到东都山那日,她从司景行手上讨回的属于大师兄的那只传音玉牌。 她是一直贴身收在身上的。 传音玉牌大师兄随身携带了许多年,那上面早便沾染上了他的气息——是她能寻到的,他遗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物件里,气息最浓最重的一样了。 倘若他神魂尚在世间,借着传音玉牌上他的气息,等到集天时地利之时,便可为他招魂安魄,送他重入轮回——修士跳出了天地法则,跳出了寿数限制,原本是没有轮回一说的。 别的什么都没关系,甚至想挖她的金丹也没关系,唯独传音玉牌,半分差错也出不得! 一众散修察觉出苏漾的紧张,分外期待地望向地上那个小乾坤袋。为首那个将小乾坤袋拾起来,在手中抛了抛,饶有兴味地打开,脸色却在只拿出一只平平无奇的传音玉牌时黑下去。 “就这破玩意儿还得贴身收着?给她碎了吧,免得清心宗通过玉牌找过来。” 为首那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抬手便要捏碎玉牌。 “唔!”苏漾疯了一般去挣将她牢牢压制住的铁链,铁链登时收紧,将她手腕脚踝压出深紫红痕。禁言咒下她说不出一个字,只能近乎祈求地望着那人,望着他手中那枚玉牌。 那是她最后的念想了。 其实她所谓的报仇,不过是活人的一种慰藉——人死魂消的那刻,管他什么身后事,也都看不清记不得了。 可若是能替大师兄招魂安魄,送他再入轮回,他就能重新来过。 再活一遭,无论是修道入宗也好,还是当个平凡人碌碌一生也罢,总归活着,就有无数希望。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玉牌。她眼眶通红,反应又这般大,显然对这玩意儿极为在意。 不过一枚传音玉牌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他不假思索用另只手划开玉牌,“清洛”两字骤然浮现其上。 他反应了一会儿,便大笑出声。 一众散修皆看见玉牌上的字,当即便有不明所以的问旁边的人:“清洛是谁?”他身旁的人敲了他一下,“清洛你没听说过?清心宗首席大弟子,少年剑才,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可惜——”他故意拖长了音,看向一身狼狈被束缚在石柱上半步都挪移不得的苏漾,“死了。” 苏漾耳边“嗡”一声炸响,一时只顾得上死死盯着那枚被人捏在手里的脆弱玉牌,断断续续听见耳边众人的取笑嘲讽,夹杂着谩骂声。 “他这小师妹,这么久了还收着他的玉牌?留了个念想?” “什么关系,还得是贴身收着玉牌当念想?” “啧,你不会是恬不知耻,心悦于自己的大师兄吧?” “满心想着清洛,贴身收着他的遗物,却还能爬上那邪物的床,伺候旁人,清心宗教出来的弟子也就这副德行,我看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也就不过如此。” “说起来,清洛是不是死在东都山?跟那邪物脱不了干系吧?” 苏漾血气上涌,察觉到她不管不顾调动灵力,身上铁链寸寸收紧,似是要将她生生绞碎在石柱上。 她耳畔仍是一片嗡鸣声,听着身侧众人继续道:“依我看,说是死在东都山,谁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小师妹都能在魔君身侧安安稳稳的,据说还是那日魔君亲去清心宗要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早就私下与魔宫勾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