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全是银杏树,此时节里,金黄的银杏正值鼎盛期,漫天灿灿的叶子随风而落。 纷纷扬扬间,尽是秋季独有的浪漫缱绻。 宋觅从东正门出来,抬眼间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迎新的学生队伍,有帮忙拉着行李箱的家长,还有一些卖小吃的小摊贩。 下一个瞬间。 她抬眼看见的,是人群中立在黑色宾利旁的男人。 他在银杏路的尽头。 宋觅脚步倏地怔住,眸光滞凝,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像是一场梦。 正午的秋阳耀眼。 万丈阳光洒落在男人的身上,他便周身渡金光,藏不住的笑意从他眼角流出,淌到眉梢,再至唇角。 他站在那里,朝他张开双臂。等一个拥抱。 周围嘈杂无比,可在这样的一个瞬间,万物万景的声音都在宋觅耳中消失,她的世界寂静一片,只能听到自己因为激动而加速跳动的心跳声,还有因为奔跑而乱掉的呼吸声。 全部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没有犹豫地迈步朝他奔去,用尽浑身的力气。 奔跑时,风的声音从耳边刮过。 两人间隔百米左右,宋觅记得高中有一次运动会,她被体育委员拉去凑数,报了个百米短跑,她跑得喉头腥甜气喘不及,也还是注定的最后一名。 此时,那种腥甜的气息再次遍布口腔,她难受至极,却觉得自己比高中那次跑得要快许多。 她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跨在侧边的包包都因为她的奔跑不停撞在胯骨上,吧嗒吧嗒直响。 此时的他,前方有许多洋溢着年轻笑容的学生脸孔。他被这么一衬,就显得年轻从和许多,像极当年那个只身在伦敦留学,晴天时在大英图书馆红色建筑里,独占一方角落安静阅读的年轻男子。也是雨天带一把黑色雨伞,在东方艺术馆看《女史箴图》的孤冷者。 保守刻薄的伦敦,造就眼前这个眉眼深邃阴郁的男人,他唯有在见她时,眼里如有万卷春光。 宋觅朝他飞奔过去,以撞的姿态冲进他怀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身。 他也是将她接了个严严实实。 佛手柑和九里香的味道涌来。 将她包裹。 她激动得流泪,泪水沾在他白色衬衫的衣领上,余下几抹湿痕。 谈西泽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哭什么?” “这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走?” 这依旧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唯一关心的。 谈西泽慵懒地倚靠在宾利车身上,搂着怀里的她,低眼徐徐道:“不走了。” 宋觅霍地抬头,怔怔看着他的眼。 “很吃惊?” 谈西泽用手指楷去她眼角的泪珠,“我回来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宋觅哭腔明显,声音都有些发颤:“太突然了。” 谈西泽左手落在她的后颈处,轻握着揉了揉,意在安抚:“这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惊喜吗?够不够惊喜。” “何止是惊喜。”她吸吸鼻子,“简直是像做梦一样。” “不是梦。”他笑。 宋觅如坠梦境,整个人都有种虚幻感,只能拉着他再三确认:“澳洲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这次回来就真的不走了吗?” 不管她问多少次,怎么变着法子问,他无比肯定地给她一个回答:“嗯。不走了。” 事务告一段落,谈西泽就撇下澳洲种种动身回国,只留周朗在那边做收尾工作。 他早就归心似箭。 当天晚上,宋觅在云水湾留宿。晚上九点钟,宋觅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巾的她露出两条纤细瘦白的腿,看着极其秀色可餐。 她右边脚踝上一圈浅银色的脚链,与他左手手腕上的红色手绳意外地合衬。 谈西泽正坐在沙发里抽烟,半倚半靠的姿态很是慵懒,眉眼模糊在青白色的烟雾里,将他轮廓的线条也隐得半明半昧。 他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翻看着什么。 宋觅朝他靠近:“在看什么?” “合约。” 谈西泽抬眼,朝她扬扬手中纸张,“我们的挡桃花合约。” 宋觅眼神微亮:“怎么突然想到翻这个出来看。我前段时间收拾房间的时候也翻出来看了看。” “当时拟合约的律师太笨。”谈西泽轻笑一声,“重拟好几遍才勉强让我满意。” “……” 不用问,宋觅都知道当时的合约为什么让谈西泽不满意,她笑:“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心里的算盘。”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