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气候适宜。他给乐有薇看他刚买的庄园别墅,在墨尔本,他说他喜欢孩子,想要儿女成群:“你给我生几个。” 凭借一身皮肉就免去赚钱的辛劳,从此财务自由,享受生活,一世无忧,这样的捷径或许有,但一生漫长,变数何其之大。20岁就贪图安逸的人,是养不出筋骨的,也不可能有韧性。漫漫人生注定会有挑战的时刻,到时必然毫无招架之力。 俯首贴耳,做小伏低,等待被施舍,这日子小时候经历过,成年后不想还这么过。乐有薇说:“不好意思,我想读书。” 男人说:“这个简单,生两个孩子就去欧美留学,顺便调养身体。” 他想要年轻健康美貌的女人改良下一代基因,你呢,真能忍受从20岁开始,就给没感情的男人当生育机器?如果你忍受不下去,孩子留下,再两手空空离开?如果不想两手空空,你能获得多少?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脑子里一把算盘,你凭什么以为自己玩得过他? 姿色是乐有薇十八般武器之一,她不相信只凭着它就能一劳永逸,冷冷离去:“滕总,我想当猎人。” 不论是男人女人,乐有薇有预谋地去接近他们,只为赚上几锭金子走人。把自己打包卖了,是迎向危险的未知,你不可能只从一个人身上就能得到所有东西。 被权贵揩点油,是主动抛出去的诱饵,乐有薇当成无关痛痒的小麻烦,还极力告诉自己,人活着,都会受到程度不一的屈辱,她不比任何人金贵。午后的街头,她笑了一下:“想从别人那里要点东西,但不给点什么怎么行,小杉,我承认,是在交换便利。” 大自然也有动物擅长伪装成诱饵反造杀机,生存本能罢了。秦杉想到陈妍丽,在江家林拍广告片时,常伟亮摸她几把,她只敢在背地里流露出嫌色。秦杉气愤,陈妍丽还拉住他说:“算了,钱难赚屎难吃,不都这样吗?” 秦杉问:“常伟亮也对你怎么样了吗?” 乐有薇摇头:“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资源,自然会收敛。那些自认为能带给我利益的人,才作威作福,但我没教他们做人,因为有所求。” 这条街不长,两人来回地走。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里洒落,街边小店门口种了蔷薇,乐有薇注视着它,爸爸为她取名为薇,是他当兵时路过一户人家,蔷薇开成花墙,从二楼阳台纷披而下,如瀑布一般,带给他永生难忘的记忆。 爸爸妈妈约定,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取名为薇。初中时,班里有男生嘲笑说这名字是寄生虫:“蔷者,从墙,薇者,细小的草木,蔷薇意即依附而生。” 乐有薇不在意,但郑好气不过,跟那男生大吵了一架。男生没能和乐有薇考入同一所高中,拿成绩单那天,他向乐有薇表白被拒。 男生问:“是记恨我挖苦你的名字吗?” 乐有薇说:“没有,但我只喜欢明明白白对我好的人,不喜欢你这种贬低我的,别以为我能把贬低当喜欢。” “薇者,细小的草木”,却能弥漫成爸爸心目中最盛大的春天。成年后,乐有薇经常被社会地位比她高的人占便宜,言语到举止都有,极偶然的时刻,她会想起那男生说,蔷者,从墙。 别人都说乐有薇依附男人,但在她的认知里,是在操纵他们,男女在她这里都一样,都是供她攀援的工具罢了。 当蔷薇盛放,蔷薇是引人注目的强者,它们倚仗的是墙是竹篱,都不重要,都沦为背景。 乐有薇很坦白:“他们都是墙,我开我的花。小杉,我的道德观就是这么混乱,不想对你粉饰什么。” 秦杉静了静,一脸难过:“可能是我太幼稚了,你认为我理解不了。” 乐有薇一愣:“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啊。” 秦杉说:“现在学习东西的渠道这么多,我平时也会观察人情世故。” 本以为秦杉会质问,会失望,乐有薇心中起了波澜:“你能理解?” 秦杉刚读大学那年,有个师兄的设计被导师夺走,师兄起诉对方,在学院闹开了。同学都支持师兄,但这件事以师兄向导师赔礼道歉,承认自己是污蔑告终,尽管人们都知道真相是什么。 秦杉对外公外婆说起,外公说上世纪六十年代,和父母一起被人按着头下跪,不跪就被皮带抽打得皮开肉绽,他默念着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从此面对天大的仇人都能喜形于色。 乐有薇沉默良久:“有次在陕西博物馆看到跪射俑,就想过,有时候,你得弯腰低头甚至跪下,才能发力,射出那一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