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虽背对门口,但只一眼便叫秋仪觉得格外熟悉。 那鬓间些许斑白的发,已经将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国库金钥放在托盘中,稳了稳小厮端着的姿态,不经意地低声提起:“这梨花开的好,去和少府卿大人讨要几杯茶来。” 小厮不明就里,却也点头称是,匆匆忙忙带着东西离开。 女官从转角出现,神色如常地进入院中。她的脚步声将吸引了原本背对着的客人,对方转过身来,熟悉却让人胆寒的阴郁容貌再一次出现在京城、天子脚下。 这是这一次,她不是为了活命而不得已顺从对方的贵妃秋仪。 他亦不是大齐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而是流亡民间的乱臣贼子。 时移势易说的轻巧,落在每个人身上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太子倒十分平静地面对了这个事实,他微微笑道:“司制大人倒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秋仪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这个院落,几处库房中都上了锁,秋翰若是听到小厮的话必会立刻赶来,想必暂时不会有事。 她思及此,也温婉一笑:“人世间兜兜转转百转千回,谁知道谁与谁有前缘呢。” “说的好!” 男人悠闲地坐了下来,单看他这泰然自若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知他今日必是有备而来。 他饮下一口茶:“我方才说的故人,本是前朝的一位贵妃娘娘。” 秋仪装傻充愣:“哦?” 太子见她这个反应,也只是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世人笑话这位贵妃娘娘为了一己私欲苦心经营,讨好帝王。却不想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顿了顿,“我倒不这么想。” 女官慢步走到石桌旁,亦十分冷静地坐了下来:“您有何高见?” “我倒是想着,也许谁巴结讨好了这位贵妃娘娘,谁就有登基称帝的希望。”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眉宇间却迅速闪过一丝厉色。 “一介深宫妇人,哪有这样的本事。”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自己的身前看着茶盏中雾色缈缈。 太子听到她这话也并不着急,只是轻轻将一枚令牌放在桌上。 金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又如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中。 秋仪的眸子凝住一瞬。 「暗枭密令」 “同为大齐皇帝第一位名正言顺的皇后所出,他有的,本王怎会没有?” 美人轻轻摇头,她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我就不明白了,一样的东西怎么却分出了输赢?” 她的两个指头比划着在身前并拢,又残忍地分开,一个落在高处,一个落在低处。 司制大人笑嘻嘻地说:“一个称王,一个败寇。” 太子的眸色幽深,其中有旁人看不懂的压抑和暴戾。但他仍挤出一丝笑容:“所以此事不在当局者,而在局外人。” “有人推波助澜,亲手将成王者送去了仆地。” 两位皇子空有令牌却不知暗枭屯兵何处,十九皇子齐坞生一路前去西北茂州苦寒之地,却阴差阳错与那神秘卫队汇合,将其收拢麾下。 而奉太子命追查暗枭卫队下落的贵妃秋仪却深表无能,没有交出一丝一毫的情报。 秋仪的神色倦怠:“巧合而已。” 她当年只是看中仆地离京城遥远不受约束,粮草丰茂百姓和乐——至于暗枭曾经的主人竟然也这么想,她也毫无预料。 太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既然昔年是巧合,今日娘娘亦可创造‘巧合’。” 他直视美人的明眸, “他囚你至此,你不怨吗?” 美人轻笑着将他禁锢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移走,抬起手腕,莹白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娇嫩的粉色:“他非善类,太子殿下又怎是良人?” 既然他肆无忌惮,也就别怪她直言快语。 太子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的令牌上,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门外传来剧烈的叩门声:”司制大人可在?少府卿大人找您有要事相商!” 她趁着人一愣神,匆忙抽回了手。 女官大人神色晦暗:“先告辞了。” 梨花飘落,院中寂静一片,只留下鬓角微白的男人坐在原地轻饮尽一杯温茶。 他知道她刚刚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这也许,会让她回心转意。 见秋仪出来,秋翰几乎是瞬间走上前去。 只是此地官员侍从颇多,他并未直接拉过她的手,而是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 他方才本在议事,妹妹派来的人踌躇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来。 这样无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