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她用最刻薄的语言攻击,眼中盛满怒气,怒气却来自于失望。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她在失望什么?失望他不够坦诚? 她随时可以离去,却在在乎一个会陌路而行的人,对她是否坦诚? 他被迫挟制着后退,几步过后,腰后触碰到冰凉桌沿,无路再退。 而泠琅已几乎怒火中烧:“你这就无话可说了?” 她咬牙切齿地指责:“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模样。” 江琮被一把按在石桌上,泠琅掐着他脖子,居高临下地说:“我曾经还真心实意地觉得,或许你……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他很想知道她曾经真心实意地觉得什么,可是她却不再说。 青年身上的桎梏忽然松散,少女退到一边,拍拍手说:“保重吧,江舵主。” 江琮缓慢地问:“保重?” 泠琅将刀收入鞘中:“你当你的双面人,我报我的深仇大恨,后会有期,再见。” 她走出两步,足尖点在池畔,内力还未聚到一半—— 身后一股大力将她一扯,她猝不及防地被拉回来,狠狠撞到了一个坚硬物事上,几乎晕头转向。 位置全然调换,江琮将她按在石桌上,制住她的手腕,哑着声音问:“要去哪里?” 泠琅怒不可遏:“你管我去哪里!” 她膝盖往上一顶,却被眼疾手快地制住,江琮居然在笑:“这招可不能再用了,夫人。” “谁是你夫人?我们已经没瓜葛了!” 她转动手腕,用刀柄隔开禁锢,随即翻身而起,狠狠朝青年挥出一刀! 嗡然一声响,虎口几乎被震得发麻。 月色下,薄而亮的长剑,与有着青色光晕的刀,今夜终于有了第一次触碰。 而这样的触碰,在太阳升起前,还会有很多。 泠琅于桌上一跃,刀锋翻涌出淡青波浪,她一边刺掠,一边讥讽:“江舵主,要再讨上几招,可真不容易。” 江琮只在防守,剑身轻巧凌厉,泛着雪亮光泽。他喘着气:“夫人何必心急,有些话,说完了再走不迟。” “我没什么话要说!” 一刀横劈,如山将倾,长剑轻轻一格,剑尖挑在刀身,温柔无形地化解了杀意。 毫无疑问,他已经非常熟悉她的路数,刀尖如何挑,刀背如何格,一招一式几乎烂熟于心。 同样,他也能看出,她没用上什么章法,只是在泄愤而已。 这个认知几乎让他生出诡异的欣喜。 她大可以一刀砍上,用她最狠厉决然的速度,他绝不会躲。她也可以根本不回来,从此音讯全无,他根本无法再见上一面。 她甚至能倚仗这这些要命的消息,去造就一些置侯府于死地的局面——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气势汹汹地来,说不许要道歉,说后会有期,今后再无牵扯。 她说再无牵扯,可是一举一动全是牵扯。 从池畔到桌沿,再到月亮下的屋脊。 刀和剑的利风扫拂过熹园,他们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相持,但谁也没有停手。 侍从侍女仿佛全部消失了,偌大的侯府静静悄悄,只有金属的嗡鸣和夜风的絮语。 “骗子!” 她削断了他一丝发。 他却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差点一脚踩空的人拉了回来,然而,对方站定后,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纵身往夜色中去了。 穿过漫长的竹道,暗色中的亭台水榭,两道身影先后闪过寂静府园。 前路是一堵高大石墙,少女转身斥责:“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人都没出来问?” 她阴阳怪气道:“江舵主好本事,瞒着二位当家,已经把侯府做空了?” 江琮因为这句挤兑笑了一声,他往前走。 泠琅再次举起刀:“别动。” 这次江琮没有听话,他不仅继续往前,还抬手扔掉了剑。 哐当一声,在寂夜中十分明显。 他手无寸铁地,一步步走近她,说:“是我不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