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刚到大理寺,皆被这鸣鼓声敲懵了。 裴湛嘴角勾起微末的幅度。 这鼓声远传公堂,看来她的伤势是彻底好了。 右少卿不明所以: “咱们是走错路到京兆府了?” 周裕觑了他一眼,对他的不着调越发了解些:“是有人鸣冤。” 右少卿当然知晓,正因为知晓,才觉惊讶,大理寺受命于圣上,除了圣上亲下圣旨,很少有案件直接越过京兆尹和刑部到大理寺。 右少卿龇牙咧嘴,大理寺本就忙碌,这鼓一响,又要遭事! 一行人,停在大理寺前,眼睁睁看见一女子站在门口,她背对着他们,背影卓姿,春风偏爱她,叫她青丝微微被拂起,被一支玉簪固定住,素白的广袖春裙衬得她腰肢不堪一握。 “女子?”右少卿惊呼,艳色冲盈:“倒生得一副天姿。” 裴湛一记冷眼觑过去。 他些许不虞,扯了扯唇角:“大惊小怪。” 白三在一旁撇嘴,也不知谁一见简姑娘就跟变了个人样。 旁人惊遇佳人,都是一见倾心,欲为其痴狂,自家爷在这方面也要特立独行,是恨不得人家立刻对他倾心。 右少卿被斥,忙噤声。 周裕拱手:“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理?” 裴湛身姿颀长笔挺,闻言,视线也未曾从女子身上移开,不过淡淡一句: “按规矩来。” “是。” 真的瞧见了女子相貌,周裕神情才稍有变化。 那日长公主寿辰,裴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周裕不在现场,但周晗回府后,立即将所有事都说给他听,末了,透着哭腔: “哥哥,我日后可不可以,不和她一路同处?” 周裕只这一个嫡妹,平日里宠爱有加,见其哭成那副模样,当即心疼同意。 让周晗和邱妍走近,本就只是想让周晗学些她的傲气,如今竟叫她委屈,自然这个法子也就罢了。 周裕不着痕迹朝裴湛看去一眼。 眉尾生痣,可谓美人矣,锦绣阁简掌柜艳冠长安,周裕偶尔路过苏巷街时,也亲自见过本人。 他非以貌取人者,也不得不惊艳停步片刻。 裴湛刚上任未过月余,简瑶就恰好在此刻击鼓鸣冤,这其中的巧合叫人很难不多想。 周裕低下头,或者说,裴湛根本未曾想隐瞒。 顶着太子和二皇子的压力,一跃成为众矢之的。 却只为讨女子欢心。 周裕淡淡移开视线,红颜祸水,不过如此。 裴湛一行人现身,简瑶被青栀扶着,她和裴湛对视一眼,忽地,立刻跪下身去,美人眸乍湿,字字含恨如泣: “民女有冤!请各位大人为民女做主!” 她砰得一声跪下,动作干脆,大理寺前可是结结实实的青石板,这一跪下,女子就疼得咬唇低下头。 裴湛不紧不慢捻着香囊中绒犬的动作立刻顿住,知晓这是流程所在,可心中仍旧生出了心疼。 大理寺前眼看就被人围起。 裴湛哪舍得叫她在众人哭诉,暗暗不满地觑了眼白三,打断右少卿想要开口的问话: “将人带到公堂。” 裴湛路过女子时,稍顿,他手指似有一动,但大局为重,他终究没亲自去扶她。 清清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听不出话中的喜怒哀乐,眼不见为净地踱步进了大堂。 白三忙上前将人扶起,趁旁人没注意,低声哭诉: “不过做做戏,您跪得这么结实作甚?” 那啪嗒一声,骨头脆在地面上,叫白三头皮发麻,倒不是多严重,而是自家爷若是心疼了,最后倒霉的必会是他! 裴湛身穿官服,简瑶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脸色沉冷,似有些不虞,简瑶想起白三刚刚的话,稍有些心虚地垂下头。 裴湛心中冷呵。 现在知晓心虚起来,早干什么去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