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第一世她死时的场景,心里发闷。 那日,寒冬的雪还没来得及飘落,他带兵踏破王城,搂着满身血污的她,那双通红的眸带着极致的恨意、悔意、入骨的思念和发了狂的偏执,他抱着她的尸首,杀伐果决的喝令将狗皇帝当着她的面千刀万剐,却红了眼睛在外人面前掉着眼泪,不断亲吻她早已凉透的脸颊,唇,一遍遍喊着,“阿泠儿,你且睁眼看看,我回来了,狗皇帝死了,我们可以都好好的阿....” 飞雪终究飘落,那一声声惊飞了刑场上盘旋的秃鹫,覆盖了无尽的孤凉。 她从不知,他对她的情。 这次回来,对于他,她也该还了。 第四章 :落下恶名 - 在裴晏如出了大理寺的第二日,八皇子带兵造访大理寺。 但除了八皇子本人,其他人皆人头落地,大理寺判,以下犯上。 八皇子铩羽而归,大理寺给出通告,三日后开审。 繁华的街道上,马车穿街而过,却在闹市中停下。 这回不用明惜请罪,裴晏如拉开帘子,举目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文房墨宝的书香气飘散在空气里,繁华如斯,往来间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柳陌花衢间可闻新声巧笑,茶坊酒肆比比皆是,偶尔传出管乐之声。 这是她曾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墨国。 “大姑娘,您瞧那郎君着实惨了些,模样如此清隽,兴许是哪家被拐走的公子也说不定哩。” 裴晏如正被回忆拉扯,耳边传来女孩惋惜的声音。 裴晏如收回神,转头看向明惜所言的少年。 人群中央,少年半跪在地,身旁肥硕的人伢子吐了口唾沫,扬起手里的马鞭朝着少年的背便是狠抽下去,全然不顾少年生死。 裴晏如眸底沉静一片,墨国重文,兵力不足,年年战败于占领北方的大兴国,每年需向大兴国缴纳大量的贡品不说,大兴国的贵族可以在墨国境内肆无忌惮的虐打百姓。 若是闹出人命,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贱民该死”带过。 而像少年这般生死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墨国境内不知几许。 “大姑娘?”明惜看不下去了,移开了眼,见裴晏如正看的出神,壮着胆子出声。 今日大姑娘好说话,她可要多说些才是。 裴晏如正要收回视线,乍然对上少年那倔强的眸。 这张脸...! 裴晏如神色微变,心底忽而有些激动起来,双手无意识搭在窗子上,想将少年看个仔细。 名字尚未脱口,却见少年移开了视线,陌生极了。 也并不对她抱希望。 裴晏如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眸光微转。 若是她没有记错..... 马车缓缓离开。 沿着街道朝着那宏伟的府邸而去。 却在远离人群之后,裴晏如拉开帘子,回望着那被人群聚拢而看不见身影的方向,轻声道,“明惜,去将那少年买回来吧,府里正好缺了小厮。” 明惜还在心底默默给少年祈祷,听见裴晏如的话,手下握马绳的手微顿,喜上眉梢,“好,婢子等会儿就去。” 马车停在一座宏伟的府邸外,朱红的牌匾上笔走龙蛇的“裴府”乃是先帝亲手所提。 但如今生了灰,却没人去关心。 裴晏如踩着板凳下了马车,抬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恍如隔世。 忽地失笑。 也确实隔了一世了。 明惜还惦记着那俊俏的小郎君,拖着马车兴冲冲的交给马房的管事,提起裙子一溜烟的又往街上奔去了。 裴晏如只听得一句,“婢子定将那小郎君带回来”就见那十三四岁的女孩脚底生风,跑的飞快。 马房的管事如握烫手山芋似的,抖了抖,战战兢兢的看向裴晏如,躬身行礼,“大姑娘安好。” 裴晏如眸光微闪,略颔首,“杨伯。” 也不怪明惜和杨伯惧她,曾几何时,她与宋府千金出游之时,府里一名丫鬟沏茶之时不小心烫到宋府千金,惹恼了那千金,向她提议将丫鬟双手缚住绑在马车后,一路将人拖回府,小惩大戒。 彼时她忧心恐得罪了宋府,便没敢拒绝。 殊不知那丫鬟早先得了咳疾,经不起此等折磨,半道上便没了气。 自那之后,宋府千金将责任一应推到她身上,她有口难言,自此在京中落下了苛待奴仆的恶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