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雨渐渐停歇,入了夜,漆黑的夜空中竟隐隐飘起雪来,雪不大,像是盐巴自天空中撒下来。 夜里提着灯笼的丫鬟起初还没注意,直到低头一看,微弱的光晕下,雪白的雪点缓缓坠落,当即压低了声音同身边的姐妹惊呼,“下雪啦!” 风和院中,明渝正拿了披风轻搭在裴落姝肩上,轻声道,“姑娘,夜深了风冷,还是关了窗罢。” 这刺骨的寒风一吹,姑娘夜里头怕是得冻得睡不好了。 “无事的,渝儿你回去歇息吧,我独自待会儿便就寝了。”轻轻柔柔的声音浸润了温柔,在凛冽寒风中格外动听。 明渝是拿自家姑娘没半点辙子的,闻言只得又叨叨了两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房间。 如今府里头的守卫都加强了,姑娘的安危倒是不必那般担忧了。 门被很轻的阖上,裴落姝细细看着空中飘落的雪,秀眉笼罩了淡淡的忧愁。 也不知如今大姐姐同二姐姐可还安好? 这是盛京下的第一场雪。 屋檐上,一身黑衣裹着那劲瘦的身躯,青年动作很轻的落在瓦片上,随后落座,单腿抬起,身子微微往后倾了些,黑眸同样落在飘飘洒洒的雪上,只是心境同屋檐之下的少女完全不同。 少女心中惦念在外的亲人,又遇落雪,自是没了赏雪的心思,只倒是寻常的天气现象罢了。 但青年却是不同,他看了会儿,没忍住翻开瓦片瞧了眼那茕茕孑立的少女,目光在那单薄的身躯上扫过,墨眉轻皱。 这般冷的天却也是不知如何照顾好自己? 若是冻着了该如何。 这个念头落下,邵昱珩再是待不住,纵身落下。 从屋檐上忽然落下一人,还是大半夜的,换了谁谁不慌? 裴落姝一惊,将思绪尽数敛下,正欲关窗,却一下看清了青年的容颜,手一顿,没了动作。 说来,自打上回毒害祖母的丫鬟被抓出来之后,她总瞧见邵侍卫有事没事都在她这儿溜达。 一如她晨起时浇花的时候,他便从庭院内那颗老槐树下跳下来,说是昨晚正好轮到替她守夜。 再比如,她用膳,便是瞧见他送来一盅暖汤,说是渝儿那丫头有了别的事儿要忙,这才托他送过来的。 再再比如,她夜深了睡不着,打发了明渝去歇息后,独自坐在庭院里赏月,他便靠在那颗老槐树上,说着,正好巡逻的有些累了,在这颗树上歇会儿,说是定然不会打扰到她,但一个人待着同两个人待着的感觉总是不同的,她再多的愁绪也没了,只得回了屋子里去。 如复一日,倒是她还总记得那晚他搂过她的腰肢,见了他有些脸热,可这人却是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冷着一张脸,严肃的紧。 可见都是她想多了,他兴许只是奉了大姐姐的命令来守护裴府中人的安全,她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只是很巧,她院中的老槐树独得了他的喜欢,这才经常留在这儿。 想到自己的胡思乱想,裴落姝微微红了脸。 见面前的少女依旧在发呆,邵昱珩清了清嗓子,想也没想道,“三姑娘,夜深了,属下替您关窗。” 说罢,他把面前的窗子拉过来,紧紧关上,似乎生怕外头的风会透进来。 屋内本就清冷,这会儿窗子一关,愈发是与世隔绝了,裴落姝愣了会儿,难掩心中失望,果然,他今晚来,不是要同她一起赏雪,只是见她一人站着,怕她染了风寒不好同大姐姐交代罢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