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沉了下来,笑意却不变,声音却让他悚然:“你在和咱家谈条件?”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怒意,江弦正欲颤颤巍巍地解释,却听裴渡不紧不慢道:“你勾结外邦,私自贩卖兵器图纸,死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足惜。咱家此次来是为陛下分忧解难,你说呢?” 听到这里,江弦怒意尽显,绝望地嘶吼道:“阉贼!你没有证据就来抓捕本侯,动用私刑,你就不怕陛下追责吗?” 裴渡只笑:“你觉得咱家会怕?咱家说了,咱家只想为陛下分忧。案子总会水落石出,别急。” 江弦奋力挣脱着绳子,正欲开口大骂,却听裴渡皱了皱眉:“吵。” 一旁的人又忙堵住他的嘴,裴渡细细地拨弄着手上的扳指:“话这么多,先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再凌迟罢。” 他话音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如毒蛇一般吐着信子,又像一刀刀剜着人的心肺。 一听到“凌迟”二字,在刑架上的江弦猛地挣扎起来,却叫不出话音,只有泪水滚滚而落。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停止了挣扎,呆呆地望着前方。 他目光空洞,似乎在想一个人。 裴渡踱到他身边,好笑一般问:“你在想什么?你那亡故的妻子?” 江弦双眼发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裴渡启唇,冷冷地道:“你不配。” 随即,他转身离开刑房。呜咽声在阴森森的地牢里回荡,瘆人得很。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 “娇娇。” 窗外,大雪纷飞,将一代人的恩怨,埋葬在雪里。 回忆在此时霎然结束,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这男人看了许久了。她有些赧然,不禁又后退了一步。 这人正是梦里出现的斗牛服男人,东厂督主裴渡! 裴渡她虽不熟,但还是知道此人一二的。 此人是东厂督主,兼司礼监掌印太监,深得陛下信任,满朝上下,党羽无数,可谓是权势滔天。这人嗜血如麻,动不动就让人掉脑袋。 骂他“阉贼”的,更不知有多少人。但这又能怎么样?裴渡依然是如日中天。 虽然说他手刃成远侯让容宛心生爽意,但他手段狠毒,定不是个好人。 此人,不能惹。 容宛不明白他喊的“娇娇”是谁,也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与她没关系,她只关系自己的安危。 容宛浑身打着颤,还是礼貌地福了福身,颤着嗓子接了他的话:“不、不怕的。” 裴渡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随口道:“你是将军府的人?” 容宛瞳孔猛然缩小,惊道:“大人怎么知道?” 她慌得很,自己的身份若是暴露,那就糟糕了。 裴渡却向她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容宛不敢乱动,娇躯微微颤着,咬住了唇。 他要做什么? 她微微闭上了眼,却没想到权势滔天的厂督弯下腰,在她脚边捡起了什么东西。 她吃了一惊。 夜风拂过他的发梢,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起身摊开手心:“喏,你玉佩掉了。玉佩上有家纹,我才知道你是将军府的人。” 权势滔天的督主,替她捡了玉佩。 容宛怔了怔,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瞬。裴渡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让她有一种错觉——他不是嗜血如麻的厂督,而是一个邻家大哥哥。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裴渡问她:“我很好看?” 容宛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她思忖片刻,随即轻轻回答:“小女冒犯大人,还请大人见谅。大人生得一表人才,自然是好看的。” 裴渡将玉佩塞到她的手里:“拿着。” 容宛涩声道了一声“多谢大人”,心想自己应该早些离开。又不知若是借口逃走,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督主,又该怎么办。 她正犹豫不决之时,裴渡又靠在了一棵树下,树影将他全身遮住,看不清面容,却依稀能看见他颀长的影子。 影子动了动,裴渡换了个姿势靠在树上,没有接她的话:“戏快唱完了。陛下也该到了。” 这话,是提醒容宛快些走。 容宛闻言如释重负,又福了福身:“小女先走一步,今日若是冒犯大人,小女致歉。” 裴渡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容宛忙不迭向后走去,却发现那树影层层叠叠,根本找不到路—— 容宛咬了咬唇,一头窜进一条路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