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之不吭声。 李丞相接着道:“崔将军,上次之后,内人不会胡来,还请将军放心。” 这个李丞相最是怕惹事之人,不会冒着风险骗自己。 崔道之起身:“打扰了。” - 半刻钟后,崔道之进到崔府,见里头正停着一驾马车。 赵贵道:“二爷,这正是姑娘逃走时所坐的那辆。” 为了方便日后查证,里头的东西一点都没动过。 崔道之闻罢,一把掀开帘子。 只见里头堆着一床棉被,上头散乱地落着一个月白色的幂篱和一条倩碧色的裙子。 “秀秀姑娘先是用二爷您送的那只镯子支走了大半的府兵,随即敲击了大夫的脑袋,再是用麻沸散将他迷晕,驾着这辆马车逃走,最后换了衣裳,乔装打扮了一番,不知去了何处。” 赵贵说完这话,崔道之脸色冰冷,‘忽’的一声,放下帘子。 赵贵将镯子双手递给崔道之。 手镯在微弱的日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上头镶嵌的几颗宝石光彩夺目,多个能工巧匠几个日夜赶制出来的宝贝,价值千金。 可是崔道之如今看着它,却觉得无比讽刺,再想到秀秀这些时日的装病,还有自己对她的放纵疼爱,仿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眼中怒火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对她这样好,她却这样骗他,把他当个跳梁小丑一般,玩弄于股掌之上。 好,当真好得很! 崔道之接过手镯,猝然用力,手镯断裂成几部分。 坚硬的碎片刺进皮肤,很快便有血滴在地上。 赵贵唬了一跳,连忙要叫大夫来,被崔道之阻止。 他将碎了的手镯‘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望着手上被割裂的伤口,慢慢握紧拳头。 他要留着这伤口,让它烂成疤,好留下那没心肝的女人给他带来的耻辱,时刻警醒自己。 心软,便只能换来背叛! 这样的错误,一次就足够。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半柱香之后,天上开始滚动乌云,远处隐隐传来雷声轰响。 赵贵想劝崔道之进屋躲雨,然看见他阴翳的神色,想到自己方才挨的那一鞭,便半个字不敢再言语。 暴雨来临之时,前去查探名单的府兵回来,跪下给崔道之递上一张纸。 崔道之接过,一点点看过去,忽然,在看到一个名字时,瞳孔微缩。 众人听着轰隆隆的雷声,都不敢吭声。 崔道之脸色越发阴翳,不一会儿,却见他忽然又自嘲般忽然弯了弯唇,嘴角笑着,眼底却冷如寒霜,叫人瞧着忍不住心底打颤。 好本事,她竟当真坐船逃了出去! 其实府兵们这么多天都搜不到人影,他便已经在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想。 她应当是离开了长安。 去丞相府找人,不过是为了更加确认这件事而已,她在长安除了这几个地方,又能去哪儿,既然这些地方都没有,那便只能是…… 崔道之怒从心气,将纸张捏得‘吱吱’作响。 蠢货!天堂不走,她偏往地狱行! 她知不知道待在自己身边才是对她好?以她那见不得人的身份,但凡被人知晓,便只有死路一条! 贵妃的私生女,这样的身份,谁能容她?怕是王馥郁本人,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都要对她斩草除根! 如此情形,她还敢逃!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心软,叫她同她生母一起去死,也好过如今这般! 崔道之手中的血不断流出,‘啪嗒’落在青石板上,殷红一片。 “查!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流种子敢给她开路引!” 说着,便扔掉手中纸张,大步往外走,对府兵道:“上马!” 见此情形,赵贵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再顾不得什么,飞快跑过去跪下,紧紧抱住崔道之的大腿。 “二爷!二爷!京城官员无诏不得离开长安,这是圣祖爷立下的令,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可是大事一件!二爷,您还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这番话下来,崔道之果然冷静下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是啊,崔家好不容易有今日,岂可为一小小女子有任何闪失? 她爱死在哪儿便死在哪儿,那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 崔道之踢开赵贵,快步往宅子里走,这时,池塘边正聚集着不少工匠。 一负责监督工程的小厮远远瞧见崔道之过来,便想邀一邀功,快步跑过来,对崔道之跪下道: “二爷回来了?二爷,您吩咐的事,奴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