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真的不用。” 贺烛挑眉,随手拿起她放在桌面的万能胶,语带威胁:“想让我自由发挥?” “……” 唐棉拗不过,只好把东西给他。 起身时,贺烛低着头,后颈露出冷白的一截,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笔似的把玩一根假树枝,眼睛专注地盯着潦草的说明图解。 似乎游刃有余。 唐棉忽然有点不自在。 她见过贺烛捏着高脚杯优雅饮酒,见过他紧握方向盘,操纵跑车在赛道风驰电掣,也见过他指尖夹烟,身边烟云环绕。 却是第一回看他做这种粗糙的手工活。 有种把人落下神坛的羞愧感。 唐棉抿抿嘴,缓步上楼。 明天得想办法感谢他。 或许可以再请他吃顿饭? 早上。 唐棉在闹铃声中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昨晚写到两点多,把报告写完,脑袋一沾枕头就失去了知觉。 只睡了四个小时,唐棉困得不行,几乎是靠本能爬起来,浑浑噩噩地下床,慢腾腾地走进洗手间。 下楼吃早饭时,她脑子才勉强清醒一些。 记忆也恢复了。 唐棉放下手中的早点,跑到客厅,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零件消失,纸箱放在沙发上,客厅空无一人。 不知道贺烛昨晚弄到几点。 唐棉愧疚地抱起箱子,拿出里面的玩偶,发现每一个都粘合得很好,比她做的还仔细。 心头泛起密密层层的感动,鼻头有点酸酸的。 除了唐白,好像只有贺烛会对她这么好了。 …… 到达演播厅后台,唐棉把纸箱给道具组,熬夜写出的材料交给蒋昕倩。 环顾四周,同事们都和她一样,带着黑眼圈,没精打采。 箱子是随机拿的,有人分到了大型的机关道具,几乎熬了通宵,整组今天都不在状态。 导演组和制片组最近在为收视率发愁,总导演脾气一天比一天差,看他们效率低又频繁失误,终于开骂了。 唐棉也是倒霉,导演骂人的时候她刚好站在旁边跟编导说话,于是直挺挺地对上了他充满怒火的视线。 接下来,难听的话好像都落在了她身上。 熬了五分钟左右,导演发了一通火出去接电话,大家才如释重负。 唐棉得以解脱,闷头走回后台。 段意深在化妆,瞄见她心不在焉的,低声问:“怎么啦?” “没什么。” 唐棉公事公办地给他说流程,声线平平,像是没有感情的ai。 段意深沉默地听完,忽然问:“今天的标准还是十句话么?” 唐棉:“不用了,你开心就行。” 他那十个字说了跟没说一样。 段意深哦了声,上台又恢复常态,一个字不愿多说。 唐棉从来没这么累过。 精神从昨晚开始一直没得到放松,早上又累又困还挨了通骂,下午艺管组联系的司机家里出事,新来的司机听岔了地点,跑错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他们全组挨批。 艰难地熬过一天,唐棉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 她忽然对这份工作产生了迷茫。 自己真的适合继续干这行吗? 这样没有尽头的熬资历,多少年才能熬出头。 心事重重地走出影视大楼,唐棉没打车,背着包沿路慢吞吞地往前走,路过商业街的南口,她抬头往里看了看。 上次那家法餐店好像离这里不远。 正好她中午没吃饭,肚子也饿了,唐棉掏出手机,给贺烛发微信,问他是不是还在忙。 贺烛回得很快:【正准备回去】 唐棉:【谢谢你昨晚帮我的忙,我请你吃饭吧,还去上次那家法餐厅】 贺烛爽快地应了。 他的公司大楼就在附近,开车几分钟就能到。 唐棉等在门店外,垂着脑袋,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贺烛停了车,眉头轻皱了下,走到她面前,缓缓说:“嗯——请客吃饭应该要先问被请人的意见吧。” 唐棉收敛神色,抬头,勉强挤出笑:“嗯,你想吃什么,多贵都可以。” 贺烛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四周,目光定在一家开在两店夹缝中,十分不起眼的火锅店:“就那儿了。” 唐棉没想到他会提议吃火锅,不解道:“你能吃辣吗?” 贺烛偏头:“不是有清汤?”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