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逑毫不意外,目光环视屋内,他身边的奴才遣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个随身伺候的姑姑,始终不离不弃,此时,那位姑姑正在角落里垂首而立,正好站在了多宝阁下的阴影中,若不仔细,一时还无法察觉。 李弗逑伸手一指:“是她!” 那位姑姑当场扑通一跪,无措地摆手:“不,不是我,冤枉,冤枉啊殿下……大人明察!” 李弗逑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极了在胡乱攀咬。 而那位姑姑吓坏了,伏在地上不断地叩头,很快额前便起了红肿。 高景冷心冷情,道:“既然殿下指认了你,你就随我走一趟吧,是非黑白,本官自有定论。” 姑姑双手撑着膝盖,爬了两次,才勉强站稳,她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有光的地方,高景忽然发现她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遍布伤痕,新旧交错。 高景:“名字。” 姑姑瑟缩地站在他面前,回道:“金雀。” 高景带人离开之前,在门槛处停了一下,梁上垂下的白绫触手冰凉又轻柔。高景回头:“宫中的白绫用处特殊,自十年前梅娘娘自缢后,皇上便下旨,白绫一物从此禁止嫔妃私下授受……不知殿下您这条白绫是从哪来的?” 李弗逑面色难堪又阴沉,仿佛被人狠狠地揭了遮羞布,他恨得咬牙道:“难怪你女儿那么讨人厌,原来是随了你。” 高景皱眉,觉得李弗逑三句话不离他女儿实在反常的很。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宫里这几个月简直是玩命搅和,且一早就和李弗逑结下怨了。他还以为自己的乖巧的小女儿正在公主身边安安稳稳读书写字呢。 “父亲!” 高悦行跑得气喘吁吁,总算赶上了,把父亲堵在了景门宫外。 高景见自己女儿的第一眼竟没认出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发现女儿进宫不过几个月,却活脱脱掉了层皮似的,瘦得不成样子。 高景手抬到一半,又克制地放下。 可若说女儿在宫里受了苛待,看着又不像,她穿的一身冬衣簇新,发上簪的金花更是宫里新出的式样。 或许是水土不服所以消瘦吧。 高景:“阿行,你怎么找来了?” 高悦行:“公主说看到爹爹往这边来了?” 高景:“阿行想爹爹了?” 高悦行:“家中一切安好?” 高景:“一切都好,阿行在公主身边可习惯?” 高悦行眨了眨眼,原来父亲并不知道她在宫里的际遇,他一直以为女儿仍守在公主身边当伴读。 高悦行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贤妃娘娘是个相当谨小慎微的人,当初是她做主把高悦行要进宫的,倘若高悦行在宫中任人欺辱,传出去她无法向高氏交代? 所以高悦行进宫后,一切消息能瞒则瞒,只要她人不出大问题,仅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贤妃可以保证一点风声都漏不出去。 高悦行问:“我往家里寄的海棠,爹爹收到了吗?” 入冬前,她收集了最后一朵海棠的残花,委托公主找人帮她寄往家中,只一封风干的花瓣,不带任何只言片语,家中母亲和长姐只要见到花,便可知她平安。 可惜,她连寄一封家书的自由都是奢望。 高景疑惑:“什么?” 高悦行“哦”了一声:“没什么,许是我记错了吧。” 为人子女,高悦行内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