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乾清宫后,专门去小南阁井下走了一趟,沾了皇上的光,高悦行跟着听了一而耳朵。 小南阁与东宫的那条暗道,早在梅昭仪死之前就被封上了,可能当他们的时间和材料都比较仓促,活干的很粗糙,将就用泥混着砖堵上了,留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缝隙。 那些缝隙最大可以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挤过去,估计是李弗襄幼时曾经误打误撞去玩过,所以才记住了那条路。 他现在的年纪,想通过便有些难了,奚衡发现那些缝隙有徒手扒过的痕迹,李弗襄身上手上的所有擦伤都有了答案,他用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扩开了一条缝,拼命地挤过去,找到了高悦行。 高悦行的手指伤口撒上了最好的金疮药和珍珠粉,高景心疼地把她抱进了怀里,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阿行,想家吗,爹爹带你回家好不好?” 高悦行把头埋进父亲温暖的颈窝,闷闷道:“想。” 李弗襄也在处理伤口,他身上的伤比较多,得脱了衣服细细检查,皇帝拿了热水烫过的纱布,想亲自给他擦拭伤口,可刚靠近,李弗襄见了他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皇上心里一紧:“……孩子,我是你父皇啊。” 父亲是什么东西,李弗襄过往十年从没学过,哑姑不会教他这些的,更何况,亲自下旨将人囚禁至死的父亲,不提也罢。 他只知道,他夜夜盼、日日盼,终于等来一个漂亮的娘子,差点丢了。 没有比他更知道生拔指甲的痛,他的小娘子怎么忍得了,他去的晚了,不知道她哭没哭过,怕没怕过。 高悦行包好了伤口,换下一身沾了血的衣服。 高景望着那裙子上的血都觉得触目惊心,刚刚听了奚衡描述当时的情形,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六岁的女儿竟然有从容杀人的胆魄。 伴君如伴虎,高景不想把女儿留在宫里了。 恰好皇帝也是这个意思,高悦行小小年纪,身上已隐隐有了蛇蝎的特性,皇帝也不放心把这样一个女孩放在自己儿子身边。 高悦行穿上一身簇新的红色衣裙,高景一把将人抱起:“走,跟爹爹回家。” 高悦行没防备他的说走就走,着急地搂着父亲的脖子紧了紧,说:“爹爹,我想和……和他说几句话。” 高景脚步一停,问:“你很喜欢他?” 高悦行笑了,坦荡承认:“是啊,我很喜欢他。” 高景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还小,我的孩子,忘了他吧,你们以后应该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高悦行愣住了。 高景没有明说。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皇上的意思。 不会再见了…… 高景抱着她,向宫外走去。 高悦行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回望红墙绿瓦的皇城,夜深了,雪也停了,风却冷更了,出了宫门,高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上,几次控制不住地打滑,可却一直牢牢抱着怀中的小女儿。 上了车,点了碳。 高景将自己的暖炉塞在女儿的怀里。 高悦行捧着他的大暖炉,像抱了个硕大无比的球,她终于有闲暇,端详自己的双手:“爹爹,我杀人了。” 高景神色如常:“爹爹已经知道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