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也十分疼爱这个外孙,始终将他护在后方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世事无常。 一次郑千业顶上最前线的时候,偏偏后方最安全的营地糟了埋伏。 李弗襄和营地里留守保护他的三千轻骑雪夜突围,向西深入到了绝境,不退反进,径直逼往狐胡老家去,狐胡出动大军围追堵截,都没能逮着他的狐狸尾巴。 他孩童时一次草率的离家出走,都能惊动了上万禁卫军,且奈何不了他。 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荒唐的是,上万禁卫军,比不过一个高悦行。 皇帝在塔台上的话音刚落,不消一刻,前方巷中,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独自从夜色中走出来。他一身灰蓬蓬的补丁衣,不怎么合身,袖口和裤脚都挽起了一大截,身上随意裹着一张黑狗皮,手中拄着一根两头分叉的竹竿,竿头上还吊着一个干粮袋子。 他的所有头发用一根烂布条绑在头顶,散下的几缕头发,被他用手指拨开。他就那么静静地走进所有人的视线中,在这样深的夜里,这样寂静无声的塔台下,向皇帝屈膝下跪——“儿臣知错,求父皇宽恕。” 皇帝的眼里漫上了腥红。 谁也不知道,李弗襄在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晚上,他还亲昵地蹭着皇帝的衣袖撒娇,只为了多要几块点心吃。 都是装的。 都是假的。 所有的从头开始都是自欺欺人! 他堂堂皇帝在自己的儿子眼里屁都不是,还不如一个相识没几天的女娃娃重要。 回到萧山猎场,皇帝直接把人送进了汤泉。 李弗襄才跑了不过两三天,已经滚了一身的泥和灰,几个侍女仔细把人洗干净,又在衣服上裹了香露和熏香,才将人洗回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公子模样。 不得不说,李弗襄这几个月,在皇帝的乾清宫养得很好,不仅个头窜了半寸,他原本粗糙发黄的头发,都焕然一新,如今摸起来,顺滑地像绸缎,只是颜色还有些浅淡。 高悦行在汤泉外喝着热茶等他。 李弗襄换好衣服出来时,浑身好似还裹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高悦行望着他出了一会儿神,笑了笑,说:“你在宫里,是不是不开心呐。”不等他回家,她又道:“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早该自由了,你理会我干什么呢……你若是愿意带我一起走,露宿街头,吃糠咽菜我也是愿意的。” 皇帝就在一屏之隔的外间。 高景也在。 高悦行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君臣二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大受震撼。 李弗襄望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想,她有父母家人在,有比他更重要的人陪着她。 他可以忍受失去她。 却不能因一己之私将她从富贵乡拉到泥泞里,让她背弃父母,回不了家。 高悦行伸出双臂:“过来。” 李弗襄试探地将头搁到她的腿上,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放心地卸下全身的警惕,顺势滚到了她的怀中。 高悦行抚摸着他柔软顺滑的头发,说:“今天你听到了吗,陛下说他把我赐给你了,陛下金口玉言,圣旨不可违,从今以后,我们名正言顺在一起。” 皇帝停了这话,一皱眉,似乎觉得不对劲。 当时他在高台上哪一番气话,可没料到竟让高悦行钻了空子。 就连高景,也没从这么刁钻的角度理解皇帝的那一番话。 君臣之间暂时忘了别扭,一个惊愕,一个惊惶,对视了一眼。 作者有话说: 全订抽奖已发 昨天红包已发 今天依然评论小红包 晚安! 第33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