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之前,接到了父亲大人的指示——敲山震虎。 往日里,京中此等场合向来有姐姐陪在身边, 但是如今高悦悯正待嫁,于是今年的百花宴,她便谢绝了公主的邀约。 只有高夫人带着高悦行独自赴宴。 车上,高夫人问:“你爹爹把你喊到了书房, 嘱咐了什么?” 高悦行心里一犹疑, 不知该不该说, 父亲定然是不想让母亲操心这些事的, 但是她身为女儿,在母亲问起时, 也要隐瞒么? 她只不过是没有立即回答, 母亲便转了话头, 道:“罢了, 你年岁不小了,自己知道分寸就好,尤其是在公主的百花宴上,无论做什么,记得要给公主留一份脸面。” 高悦行乖巧应是。 父亲刚在书房里给她看了一份不大能见光的东西。 陈静沉娶进府的第三个小妾,姜氏, 是于四年前入府的, 令人觉得不同寻常之处在于, 这位姜姨娘并非碧玉年华, 而是已过花信, 并且毫无家世, 据说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奴婢, 陈静沉一个高官,若想纳个妾,身边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儿家眼巴巴望着,何必找来这么一位。 而那位姜姨娘,据说入府之后,并不受宠,陈静沉极少在她的房中过夜,但是放眼整个后院,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去招惹她。陈夫人见面,也要对她恭敬三分。 细细思量,简直不是一般的怪异。 那一纸不知从何而来的情报,父亲只让她见了一眼,便当面烧毁了。 想必来路不正,多半是借了锦衣卫的势,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锦衣卫能这样的只手通天,朝臣们的内宅家事他们都了若指掌。 高悦行曾不止一次可惜,当初若是再迟一步,等到奚衡回京,是不是她就不用远走药谷了,奚衡一心想将她挖进锦衣卫培养,若是顺利,或许她也不必离开李弗襄那么多年。 母亲见她心不在焉,似乎完全没听见去,只好叹气,她瞥见高悦行发上簪的那只缠金枝的牡丹,皱了皱眉,总觉得忧心:“你屋里新打了那么多首饰,你怎偏挑了这一只来戴?” 高悦行一摸鬓发:“母亲,可是不妥?” 高夫人道:“牡丹是国花,你是什么身份?” 牡丹是国花,但是他们大旭朝尚未有国母,是以高悦行这些女儿家平时倒对此忽略了许多。 高悦行闻言恭顺地将那多牡丹绒花扯了下来,说:“既如此,那换了吧。” 女儿家的车上随身都带着妆匣,高悦行把自己的匣子拖出来,道:“不如母亲帮我选一只得体些的?” 高夫人终于展了笑颜。 果然女儿还是很听她话的,这令她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她在那一匣金银玉器里挑挑拣拣,拿出一只双蝶戏花的钗子,做工也极精巧,亲手别在女儿的发上:“我家阿行花容月色,戴些俏皮些的才好看。” 高悦行枕在母亲的肩膀上,软绵绵地撒着娇:“娘亲说的都对,女儿都听您的。” 高夫人自以为是女儿听话,殊不知,高悦行对她乃是一种纵容。就如同高景为了讨她的欢心和安心,细微不致的纵容她一样,能哄则哄,能骗则骗,能好言好气解决的,绝不会选择言语上的争执和冲突。 像这样的女人,活得笨笨的,倘若遇上一个靠谱的主君,膝下儿女皆懂事成才,一生想必也是幸福至极。 高悦行想着。 可是她再也不能忍受自己那样糊涂地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了。 高府的车停在宫门口,一顶小轿将她们接进了春和宫。 今日春和宫里的命妇实在是多,人人脸上都是一团和气,高悦行随着母亲进宫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