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绊身。 等到见了面。 药奴依然是一身熟悉又简陋的白色麻衣,站在那里像画中的女子一样温婉。 高悦行想扑进她怀里的动作生生顿住了。 久别重逢的人,第一眼总会感到些许陌生。 高悦行对待药奴时便有这种感觉。 药奴是药谷的首席,已定将来要接手药谷的人,几年不见,她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越发逼人了。 高悦行停在她的面前,也要微微抬头才能看着她的眼睛。 药奴抚了一下高悦行的肩,动作很轻柔,道:“是长高了……半寸。” 高悦行一哽。 药奴笑了,说:“怎么天天好吃好喝喂着,总也长不高能,是不是太多心事压着了。” 本是打趣的一句话,却让一直不吭声的李弗襄听进了耳朵里,侧头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 高悦行心知她这是胡说八道那么。 她个子矮和心事多有什么关系,上一世,她在深闺里悠闲自得长大,也是同样的个子。 彼此寒暄了几句,高悦行才发现,在药奴的身后,安静地站着一位男子。 高悦行望了她一会儿,笑了笑,开口道:“狼毒师兄。” 不怪她第一眼没认出来,狼毒的变化也非常大,最明显的是黑了。 从前白白净净的读书人一般的样貌,忽然之间变得粗糙了许多。 狼毒也冲他点头笑了笑:“师妹。” 药奴是固定这个时节来给李弗襄送药的。 皇帝不在乾清宫。 他也许是知道年轻人有的闹腾,又不想以身份拘束他们,所以早早的躲去了靡菲宫。 简单的接风洗尘之后,药奴给李弗襄切了一回脉。 高悦行在药谷的师兄师姐面前,永远不敢自吹医术精湛。 真正的神医都藏在谷里呢,她也只不过是耳濡目染学了个皮毛而已。 宫女们放下床帷。 药奴坐在绣墩上,李弗襄半倚在枕上,高悦行则安静的侍立在一旁。 李弗襄身上多年积下来的隐疾,高悦行的心里大致有数。 药奴低垂着眉眼,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药奴才慢慢松开了手。 高悦行蹲坐下来,双手扒在她的膝上,眼巴巴地望着她:“药奴姐姐,怎么样啊?” 通常高悦行软糯糯的一个撒娇,药奴是绝不忍心冷脸相待的,但是这次例外,药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点点她的鼻子,或是摸摸她的头发,而是浅浅的瞧了她一眼,转而望向李弗襄,道:“今年春,我收到阿行的书信,说你服用了一些过于伤身的禁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大概所有医者蹦起脸来都是很有震慑力的。 李弗襄受了这顿训斥,眼睛都不敢到处乱瞄。 高悦行有些难过的扯了扯药奴的衣袖。 药奴转而对她说道:“你知道的,他的心肺本就弱于常人。” 高悦行:“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心怀侥幸。 他在西境服用的药,早已一寸一寸的蚕食了他的身体。 高悦行蹙起眉,喃喃道:“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药奴不说话了。 高悦行了解药奴,她从来只说实话。 药奴从自己随身的药箱中翻出了一包银针,说:“以后的事情,我也不敢断言,总之,先好生养着吧。” 瞧这架势,药奴是要给李弗襄施针了。她叫李弗襄趴伏在枕上,露出脊背。 高悦行帮他把衣袍一层一层的退下来。 药奴见到了他的背虽然单薄却并不显病态,神情才稍微转变。 高悦行捧了火。 药奴在火焰上轻轻转着针尖,对高悦行说:“即将入冬了,以他的体质,想必又是一场病先来,现在这个时令,差不多可以开始保养了。” 高悦行急忙点头称是。 此时药奴的话要比天大,说什么是什么。 药奴烤好了针,从李弗襄腰眼两侧的命门,一路向上施针,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李弗襄的脸趴在枕上。 针刺进皮肉的那一瞬间,不疼,但是有一种酸麻胀敢顺着脊梁不停的往上爬,滋味并不好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