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的红糖饼,早就凉了,但是沾着她身上的体温。 高悦行远赴西境寻夫,还要惦记着夫君的嘴馋,特意托人绕道江萝镇,打包了哪里的红糖饼,千里迢迢的揣过来。 李弗襄拆了外面的油纸包,先递了一块到高悦行的嘴边。 高悦行咬了一小口便说不要了,李弗襄将剩下的塞进自己嘴里。 高悦行提及正事:“天快亮了,我们跟着药谷的车一起走,你早到了这么久,心里已经做好打算了吧。” 李弗襄轻轻嗯了一声。 高悦行又问:“温……松酿是你安排在这里的?” 李弗襄道:“松酿的身世和经历都是真的,一年前,我看上这家客栈的位置,所以让我的人顶替了真正松酿的身份。” 高悦行随即问:“那真正的松酿呢?” 李弗襄:“他们两口子拿到了一大笔钱,去京城欢欢喜喜的安家了。” 高悦行点点头:“也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红罗帐暖的京城,总比这边境的沙子要舒服……所以,你是什么打算?” 李弗襄说:“狐胡依附了须墨尔,是我没想到的。” 高悦行:“我也没想到,狐胡的国主,据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他归顺了我朝,我朝给他们开了商路,互通往来,他投靠了沙匪出身的须墨尔,须墨尔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 李弗襄冷笑一声:“图的是将来妄想成真,共同瓜分我朝的江山吧。” 可谓一语中的。 除了这个说法,再找不出其他合情合理的可能了。 李弗襄继续道:“狐胡每年两次要向须墨尔进贡,六月一次,腊月一次。” 高悦行:“六月。” 李弗襄说:“对,十天后,我就在等这个。” 天亮之后,药谷弟子准备上路,搬运药材的时候,明显发觉其中一个箱子沉了许多。 药谷的弟子们咬牙撑着,不肯让人瞧出异常来,狼毒装作不经意地溜达过去,搭了一把手,两只箱子被抬上他们最稳固的那辆车上。 继而,听到外面狼毒吩咐——将所有的瓜都装进箱子里。 药谷弟子打开抬人的那个箱子,面无表情的将所有的瓜都压在了李弗襄的身上。 …… 李弗襄一边把瓜都拨开,一边又要顾着不要让瓜滚到高悦行身上去,最后都堆在了他的脚下,占据了半个人的位置,他紧紧的缩成了一团,感觉呼吸都是困难。 箱子再盖上,他望向高悦行。 寄希望于世上最疼他的娘子再疼一疼他。 高悦行勉强缩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拉了他一把,道:“靠过来。” 李弗襄攥住了她的手,靠过去,将高悦行怀在身前,贴在一起,终于觉得空间敞快一些了。 高悦行道:“待会热了,我们吃瓜。” 李弗襄低头看了看,没说话,他现在就已经感觉到热了。 上路两个时辰,还不到日头最毒的时候。 高悦行和李弗襄身上已经开始淌汗了,悄悄地将箱子支起一道缝,两个人一起仰望着那道光的地方,珍惜那一点点泄进来的空气。 李弗襄问:“你就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高悦行:“不比你毁容式的伪装更遭罪。” 李弗襄:“药谷那么美,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地呆在那儿等我呢?” 高悦行眼睛向外望着刺目的烈日,久了觉得难受,于是便不再看了,藏回箱子里遮阳的地方,说:“假若有一天我死掉了,你会不会自责没保护好我。” 李弗襄说:“当然。” 高悦行道:“所以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务必会让自己变得和你一样厉害,我答应过你,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她顺手拿过一个瓜,用匕首敲开了一条缝。 逼仄的空间内,瓜裂成两半,清甜的味道瞬间就沁了出来。 高悦行用手帕垫在腿上,挖下一块塞进了李弗襄的嘴里:“甜么?” 松酿精挑细选给他们留着路上解渴的瓜不可能不甜。 李弗襄咽下去,他说:“甜。” 高悦行瞧着他滑动的喉结,目光变得晦暗,她克制住自己,不敢在车上乱来,怕人笑话。 李弗襄却不依不饶地凑上来,说:“瓜很甜,但是我忽然想亲你了。” 不经高悦行的首肯,他也不敢乱来,怕娘子生气。 高悦行闭上眼睛,说:“不行。” 李弗襄缩回去,瘪了嘴。 走过了商道,往狐胡去的路上,并非一片坦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