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鱼…… 这条鱼他见过。 不,他不可能会忘记这条鱼。 他们刚在一起时,她就做过。 “你先吃,”她说,“我再去凉拌一个蔬菜。” 他脸上的血色褪去,怔怔地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得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响起,“阿念,你以前没做过菜吗?” “没有啊,不就是你逼着我学做菜的?” 勺子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怎么了?”韩念初转过身,见他怔然出神,捡起勺子扔进水池里。 “没什么。”何谨修转开脸,“一不小心手滑了。”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忘记了怎么做菜。 门铃声适时地响起。 何谨修心事重重地走过去,开了楼下的门禁。 “谁啊?”韩念初的声音远远地从厨房传来,“还有客人吗?菜不够了,怎么办?叫外卖吗?”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靠墙支撑着身体,却仍然稳住嗓声回道:“没有客人,是送东西的工人。” “东西?什么东西?” “结婚相框。” “我们什么时候去拍过结婚照了?” “画的,我让人家画的像。” 电梯门开了,工人套上一次鞋套,上上下下数趟,才将画框逐一地搬进房子里,拆掉木条和瓦楞纸,清理干净后就离开了。 韩念初从厨房里出来,看了一眼画像上瘪嘴的老头子和头发雪白的老太太,问仍靠着墙的何谨修,“这是谁啊?” “我们结婚七十周年的样子。”他的目光放空,望着墙壁说道。 韩念初蹲下,在画框的右下角看到“70”字样。她又看向旁边的画框,从70开始,60、50……20、10、0,相片上的他们,相貌每隔十年变得年轻一些。 她神奇地看着画上逐渐变老的他们,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妙手画就,她仿佛穿过岁月,看到老了依旧相伴的他们。 “全都挂上吗?”她望着这套房子,空间不够啊。 “先挂那幅70的,过十年挂60的,以后每十年挂一幅,”他机械地说道,将心里背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一直到我们一百岁,就挂上我们现在的画像,年轻的我们,一直相伴到了白头。” “阿谨!”她忽然起身,飞扑到他身上,“我好喜欢这个主意!” 他像根木头,抬起僵硬的手臂,抱着她半晌,从心底逼出一股劲,手臂死死地搂住她,用足了劲将她往怀里揉。 “我们会白头到老的。”他低颤地在她耳边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嗯,我们当然会。”她也抱紧他说。 韩念初切下鱼尾巴递给安安,猫咪叼着鱼尾回到自己的窝,才放心地享用起大餐。 “不能给它吃太多,”何谨修说,“油多了不好消化。” “也不多,别把它养得太娇气了,它应该是去抓老鼠喂饱自己的。” 韩念初把碗盘放进洗碗机,按下开关,里面响起哗哗的冲水声,“现在做什么?” “去楼顶。” 何谨修揽着她,踩着台阶走到楼顶温室,掀开钢琴盖说:“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韩念初在钢琴前坐下,手按在黑白琴键上,熟悉流畅的乐声淌到温室的每个角落。 “你在想什么?根本就没听。”韩念初合上琴盖。 “没有,我在听。”何谨修说。 “我都弹完好半天了,你还望着琴键出神。” “在想你第一次来这里,”何谨修笑着说,“弹得太差了。” “就跟你说我很多年没弹过了。”韩念初站起来仰头,透过玻璃幕顶望着夜空,她的脸上露出惊喜,“咦,你看,是北天十字架,又是天鹅座,我第一次来,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星座对吧?” 何谨修从她背后抱住她,与她一起望着夜空里明亮的十字,“嗯。我在瑞士的那个小镇买了房子,还装了望远镜。” “看星座吗?” “看天狼星,”他说,“天狼星有一颗伴星是白矮星,知道什么是白矮星吗?” “就是死亡的恒星。”韩念初说,“会发出微弱的光芒,等它变成黑矮星,就不会再发光了。” “也许那时我们能看到那颗白矮星。” “为什么要看一颗死了的星星?” 何谨修收紧手臂,说道:“我以前只知道天狼星是最亮的恒星,却不知道它还有一颗伴星,因为光芒太黯淡,大家几乎都看不到它的存在。” 韩念初覆住他的手说:“你想要看到那颗默默伴在天狼星旁边的星星吗?” 他没有回答。韩念初刚要转头看他,就听到他低声叫道:“阿念。” 她又靠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