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娜娜传入耳中。 “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三十年前光景,红楼中多妙事,最是书生逞风流。” 恍恍惚惚之间,白骨也没那么森然了,还她骨肉,依稀能够清楚的看见这名唤作云英的女子风貌,楼中红袖招展,伴随着一阵阵酒香,送酒的女子有着姣好的容颜,丝毫不逊楼中的花魁子。 她唤云英,祖上传下来的酿酒师,专为各家酒肆青楼供酒,酒美,貌也美,往往出入这种烟花之地,少不了登徒子执着扇挑她下巴,“云英姑娘如此貌美,做富贵人家的贵妾绰绰有余,何苦日日酿酒送酒,糙了姑娘双手呢,何不跟了大爷……” 登徒子的话没说完,便叫一把长刀挑去了折扇,扇子落在地上,伴随而来的是一句,“跟你大爷!” 登徒子回头正想发怒,却见是一个身穿公服的捕快,长得高,说话也粗鲁的男子,“调戏良家妇女,当心带回衙门。” 那登徒子骂骂咧咧,但也不敢惹上公门的人。 云英看到这捕快时,顿时勾唇,笑靥如花,“许捕头,谢谢你啊!” 这许姓的捕头看到云英的笑时,不觉浮上红云一朵,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都是邻居,说什么谢呢,我帮你搬酒吧!” 许捕头心慕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只想攒好了银钱,好托媒婆去说亲,他帮云英将酒搬好,又送她回云英酒坊去,回家时却遇见了在酒坊中烧糟的另一个女子。 许捕头一见那烧糟的女子时,熟络的打了声招呼,“嘿,云落,你帮姐姐烧糟呢?许久不见你出门了……”许捕头话还没说完,却见那叫云落的女子转过身来狠狠的瞪了许捕头一眼。 云落不转过身来不知道,一转过身来才清楚的看见她的另一边脸颊布满了红斑,那是胎里带来的,无法医治,无法祛除,是以和云英虽是同胞姐妹,但云英美极,云落却丑极。 云落脾气古怪,由于貌丑不肯出门,故而许捕头和她打招呼都一副凶狠的模样。 这一对姐妹,许捕头见怪不怪了。 由于公干,许捕头已有多日没登门了。当许捕头再次登门时,怀揣着银两想来和云英说托媒之事,却发现她们的酒坊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青衫俊逸的书生。 听说书生赴京赶考,途中病重潦倒于街边,被云英救了回来的,见云英照顾书生时无微不至,说话时含情脉脉,这是对许捕头从未有过的娇|羞。 对谁有情,对谁有心,一目了然。 更何况书生儒雅,面如冠玉,兼又满腹诗才,和许捕头这等粗人不同,在他面前许捕头不敢再提托媒之事,只觉愧得慌,也只有这等人间俊才,才配得上云英如此貌美吧!来日书生赴考,再高中回来,云英便是个官家夫人了,自己怎能比得。 如此想,许捕头吸了吸气,将眼里的雾气擦干,抬起头双眼明亮,唇边带笑,“书生你可听好,云英是我亲亲的妹子,你来日可得好好待她。” 后来,许捕头再去酒坊的时候,听闻云英已经随了书生上京了,只留下云落经营着酒坊,但云落脾气坏,又生得貌丑,酒坊也渐渐不行,最后关了。 再后来,听说书生高中,云英有好日子过了。 再再后来,听说云英杀人了,当许捕头赶到的时候,云英大着肚子,怀着婴儿等待秋后问斩,他见到了自己如珍如宝般珍待的女子行销骨瘦,满身刑痕的倒在牢房干枯的草垛上的时候,心如刀割。 倒在牢房里的云英心如死灰,她见了许捕头也无了往日的笑靥如花,只有一直重复着说的那句话,“我跟他说,我已有了身孕,我有了身孕的……” 是啊! 书生进京后,拜谒了自己在朝中的同乡门第,可了不得,同乡当朝一品,书生摇身一变,俨然成了当朝执宰的约定门生,高中乃是必然,不在话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