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嗯”一声。 青唯道:“官人,我伺候你沐浴吧。” 江辞舟动作顿了顿,回过头来:“你要做什么?” 上回为了夜探祝宁庄,她也说过要伺候他沐浴,但青唯今日的语气,明显与上回的虚情假意不一样。 江辞舟的外衫解到一半,撤开手:“那你过来。” - 浴房比屋中还要热些,四下都氤氲着水汽,青唯只着中衣,半干的发就披散在肩头,她镇定自若地为江辞舟取下腰封,宽去外衣,指尖刚触及他的内衫,忽然闻到一股酒香。 今夜翰林诗会,他在筵上吃了点酒,这很正常。 青唯记得刚嫁来江府时,他也是日日喝得酩酊,身上的酒气终日不曾消散。 要让酗酒的人戒酒,其实是很难的,但江辞舟这酒,几乎是说不嗜就不嗜了,就连今夜,他也只是浅酌了几口,身上的酒味非常淡,融在他周身原有的清冽里,像霜雪一般。 这样隐约的,几乎带着克制的酒气,让青唯忽然觉得不自在。 她适才说要伺候他沐浴,根本就没多想,眼下才发觉自己真是糊涂。 哪怕他身上有伤,又能说明什么呢? 小昭王在洗襟台下受过伤,江辞舟就不曾受过吗?那么多人受过伤,她褪下他的衣衫,又能辨明什么? 浴房里静得落针可闻,江辞舟一直没吭声,他低眉看着青唯,她的手就停在他襟前的内扣。浴房很热,所以她穿得单薄,青丝也没擦干,几缕鬓发粘在颊边。透过氤氲的水雾,他从她的目色里,看出她辗转的心思。 江辞舟于是握住青唯的手,从自己的襟口撤开,“不会伺候沐浴,伺候出浴会么?” 他顺手从木架上取下一块布巾,罩在青唯肩头,“去外头等着。” 青唯“嗯”一声,转身就走。 江辞舟也没让青唯伺候出浴,他从浴房出来,中衣已经穿好了,青唯擦干了头发,早已歇在榻上,见他掀开纱帐进来,又闻到很淡的酒气。 房中留着一盏灯,阑珊的灯色泼洒进帐中,虚无且朦胧。 青唯一点不困,她这几日休息得很好,待江辞舟在身边躺实了,呼吸平稳均匀,她转过身,在昏暗里看着他的侧影。 她有点后悔,说来说去该怪德荣,若不是那日他进屋打扰,她一鼓作气就把江辞舟的面具揭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这么裹足不前,实在不像平日的她。 青唯悄无声息地撑起身,凑近了些,见江辞舟似乎已睡沉了,心中又道,不就是揭个面具么,认个身份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青唯的手刚伸到半空,忽然就被江辞舟握住了。 他睁开眼,蓦地翻身撑在她上方,语气几乎是不耐:“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唯:“嗯?” 江辞舟紧盯着她。 这一夜,从坐上回府的马车起,她就开始意图不轨,适才躺在他身边,像只屏息凝神、蓄势待发的猫一样,这让他怎么睡?受不了。 “要揭面具还是脱我衣裳?”江辞舟道,“选一个。” 青唯也看着他:“你选。” 江辞舟沉默须臾,一手撑在她身侧,抬起一手,径自扶上自己的襟口,扯开一枚内扣。他身上的酒气明明很淡,眼下忽然萦绕过来,泼霜撒雪一般,青唯却觉得这酒气是热的。 青唯觉得这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她一下子有点乱,见江辞舟襟前三枚内扣全解,锁骨乍然间袒露眼前,她蓦地想起自己早先嫁过来,是打算寻到簪子的线索就立刻离开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