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稍怔了怔,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话他要交代两回,点了下头:“好。” - 陡坡下山林并不茂密,官兵很快寻来,火把将四野照得彻亮。 伍聪与章禄之等人率兵在前,看清坡下站着的人,上前一步拜道:“昭王殿下。” 孙谊年跟在其后,听到这一声“昭王殿下”,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陡坡,还没彻底站起身,就跟谢容与跪下了:“昭、昭王殿下,下官不知殿下竟真地屈尊来了上溪,接待不周,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他岂止接待不周? 今日之前,他不知谢容与在上溪便罢了,刚才曲茂为了拦追兵,都跟他说了眼下山中追灰鬼的是小昭王的马车,他犹自不信,甚至不曾派人去山里各哨所知会一声。 听闻适才山里有人为了拦下马车,不惜放了箭,孙谊年简直头都想跟谢容与磕破。放箭这事可大可小,稍不甚一个谋害亲王的罪名安上来,赔上他一家的性命都担待不起。 谢容与倒是没跟他计较放箭这事,只道:“不知者不怪,孙大人起吧。” 孙谊年在秦师爷的掺扶下起了身,抬手拭了拭额汗,“不知殿下屈尊到上溪来所为何事,若有下官可效劳的,还请殿下吩咐。” 孙谊年说这话纯属出于礼数,他心道自己区区一个县令,小昭王哪能瞧得上? 不成想谢容与道:“本王还真有差事要交给孙大人。”他顿了顿,“不过诸位捉了一夜的鬼,眼下想必十分疲惫,别的事稍候再说不迟。” 言罢,他看了马车一眼,唤道:“章禄之。” 章禄之会意,正要上前将伤马卸下,换上一匹好马,左骁卫的伍聪忽道:“慢着。” 伍聪朝谢容与一拱手:“殿下,末将适才远远瞧见您到这山野,是为追那灰鬼去的,敢问殿下,灰鬼呢?” 谢容与道:“没追上,他往深山里逃了。” 伍聪并不退让,竹固深山之深,各处为捕捉厉鬼早就安插哨所,且经今夜一番缠斗,他早已看清了,那灰鬼绝不是鬼,而是人,且……似乎是一个他熟悉的在逃钦犯。 有本事只身从重重围剿中突围的人太少,他此前在上京与这么一个人交过手。 既是人,双腿快不过四蹄,绝不可能逃出他们搜捕的范围。 伍聪四下望去,他在来的路上,早已把附近的密林搜得底朝天,要说还漏了哪里—— 伍聪的目光落在了挂着“曲”字灯笼的马车,“不知殿下可否让末将看一看您的马车?” 第97章 这话乍一听有些无礼。 然而左骁卫来上溪捉鬼,奉的是圣命,往大了说,他们领的是钦差之名,眼下鬼跑了,不过看一眼马车确定一下鬼的踪迹罢了。 伍聪说完,正欲欲示意左骁卫上前验查马车,谢容与的目色冷下来:“怎么,伍校尉是在怀疑本王吗?” 伍聪连忙拱手:“末将不敢,末将不过是职责所在……” “你的职责,乃协同上溪官府,捉拿近年盘桓当地杀人作恶的恶鬼,而非一意孤行肆意妄为。本王问你,若那灰鬼真在本王的马车里,你待如何?立刻缉拿灰鬼奏明朝廷差事已成?” “这……”伍聪犹豫着道,“若是能拿住这鬼,自然当上表朝廷。” “若是没拿住呢?鬼不在马车里呢?是不是还要让本王派玄鹰卫帮你搜山?”谢容与一拂袖,声色凛然,“鬼都让本王帮你捉了,朝廷还养着你做什么?这点差事都办不好,谈何职责所在?不如趁早卸甲还刀,何必留在上溪!” 小昭王在深宫二十余年,甚少如此严词厉色,这话出,周遭众人心中俱是一颤,孙谊年刚直起的膝盖头瞬间又弯下去了。 伍聪其实并没有请小昭王代劳差事的意思,然而回头想想,他赶到山野,跟谢容与打听的第一桩事就是灰鬼去向,得知灰鬼逃脱,紧接着就要搜他的马车,这番举动,虽合乎章程,确实有些以逸待劳,坐享其成的意思了。 被扣了这顶帽子,伍聪再不敢搜马车,立刻跪地请罪:“殿下恕罪,今夜灰鬼逃脱,系末将倏忽之过,末将会增兵严查,亡羊补牢。殿下远赴上溪,必有要务要办,末将不敢逾越,适才言语冒失,还请殿下责罚。” 谢容与没理他,任章禄之为马车换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