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如此被眾人排挤的自己,也有在节日收到温暖的可能。 毕恭毕敬地拆开那颗粉色的心,她的脑中充满了对于内容的正面想像。 然而,当杜日恆的双眼聚焦于信纸,照着平时阅读习惯那样地唸出那些字句时,她明白了,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虽然你很丑看着你的脸令我作呕但我还是每晚操你干你又臭又丑的……」字跡凌乱,明显出自不同人之手。越往下读,杜日恆的心就越往下沉,直至塌陷,碎裂。她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把它读完,更不晓得现下的情绪都是些什么。 这张纸条从她无比心爱的,承载着家人的守护与心意的笔记本里掉出来,这一点突然令杜日恆感到噁心。她可是连妈妈在便利商店替自己买了的麵包包装袋都捨不得丢弃,这样爱惜与家人有关的一切,而这可怖的纸与自己所爱之物相碰,彷彿象徵某种感染。爱心的粉红刺眼,她感觉自己又要哭了。 并未阻止泪水涌出,模糊着眼,将信纸揉烂后,杜日恆麻木地起身,朝班上的大垃圾桶走去。 身旁传来笑声,杜日恆感觉全班三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这加深了她的恐惧与难堪。 她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自己可以得到同儕的好意? 左手食指残存无几的指甲深陷右手背,她开始挖凿。痛楚使她短暂忘却一切的莫名与荒唐,可她那无时无刻不运转的思绪却逼问着她。 为什么是她?是不是因为她将制服衬衫扣到最顶,不若其他女同学那样想方设法将裙子穿得短些,也不像她们那样懂得打扮自己,让人觉得又土又俗?或者因为她不像多数人那样认得当红演艺人员,儘管她是多么想要了解同儕们感兴趣的话题?是不是,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 杜日恆一直都知道她跟其他同龄的人不同。生活中太多太多的分歧,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小学一年级开学当天,导师便与妈妈建议,让她转到特教学校去。即使后来留在了原本的班级,每个星期却有几天下午得到「资源班」上课,全班就她一个;长大以后,接踵而至的人际关係问题,也宣告着她的无法融入,就算她不曾放弃向他人伸出手,她仍在一次次的被放弃中,渐渐遗失了最初的勇敢。 而那份「不一样」的根本原因,至今仍是谜团。 最后一堂课,杜日恆趴在桌上,眼泪止不住,手背上的洞扩大范围,直到任课老师前来敲了她的桌子,她才暂时停止。 老师发觉她泛红的手背与流淌的组织液,连忙要她去保健室包扎。 能够远离班上,杜日恆求之不得。 离开前,她依稀听见有人看好戏似地说:「唉唷,原来杜日恆会自残!」 前去保健室的途中,她无意间加重了抠凿的力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