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许纯牧立刻往前爬几步,紧紧揪着许承堇的一处衣角,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慌乱,却引来一声呵斥:混账东西,还敢放肆! 不该收留的人?江晏迟声音很轻,谁。 御前掌印,楚歇。 父亲! 许纯牧的手发起了抖,登时便站起身来,殿下,您听我说。阿歇他也曾是救过您的,他 阿歇? 竖子胡言乱语!许承堇又将许纯牧摁住了,解释,我们同那位楚大人并不相熟。 哦,不相熟,却能在眼下这时分助他出上京,入北境? 殿下,他已死过一次。您就当他认罪伏诛了吧他真的 许纯牧!许承堇霍然一下抽出腰侧长剑,直指着许纯牧的鼻尖,你这逆子还敢在此胡言乱语,竟还想包庇奸佞!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与这位楚掌印不睦已久,好不容易东宫事变将楚歇杀了,如今人又在长野郡出现,这究竟要怎么才能说得清楚。 一个不小心,那可是上京与边境勾结谋逆的大罪! 可许纯牧好像认定江晏迟也许并不想杀楚歇,他曾亲口承认过楚歇非他所杀,乃是自尽。当初送葬时,他也曾默默不语,似是感怀。 许纯牧必须赌这一把。 殿下。我愿一生再不入上京,只为殿下守着这边境千里。只求殿下放过楚歇一条性命,也别再将他 江晏迟瞥了眼揪住自己的那只手,又用余光扫着脸色铁青的许承堇。 又低低一句若是我不肯放呢。 江晏迟缓缓蹲下,平视着许纯牧:许纯牧,对你我向来都是看重的。我可以不追究你欺君之罪。可我想问一句,你为何一定要救他。 许纯牧哑然,不知该如何做答。 片刻的犹豫,却换来江晏迟步步紧逼。 你可知多少人想将他鞭尸枭首。许纯牧,你这时候为他求保。是不是因为他跟你们许家素有勾结? 殿下明鉴!许承堇立刻否认,恨不能手指苍天,我们与那掌印真的素未谋面,我们许家长年戍守边境,怎么可能会和楚歇相识?是我这逆子糊涂了,才会将那楚歇带往北境 江晏迟并未作罢。 许纯牧,我要听你答。 许承堇一只手压着许纯牧的肩,碰到了他的伤处。警告他眼下这种时分万万不可胡言乱语,以免祸及满门。 许纯牧喉头一梗,正犹豫着还没说出什么,听见门房来人说许老侯爷来了。 爷爷,是爷爷来了。 他最是明辨是非,不像父亲似的拈轻怕重。 定能救楚歇。 许纯牧眼底燃起了希望。江晏迟则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见到四位婢女提灯照路,后头步履健硕地跟着一位鹤发白须的年迈老者。 许邑眼光蘧然,远远地瞧见一身鸦青色大氅披身的江晏迟。 少年人精神斐然,眉眼里有着莫名的熟悉。 像极了年轻时的宣和帝。 殿下。 许邑沧桑的声音穿透大殿,中气甚足。 侯爷不必多礼。江晏迟歉让出了殿前主座,许邑摆了摆手,落座在左侧第一把交椅上,端起婢女上的茶便问:上茶作什么,拿壶酒来。 许老侯爷老当益壮,还是当年风姿。 欸,说什么当年。年轻人是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倒是后生可畏。老侯爷见江晏迟说话谦和却进退有度,面对自己这种三朝老将依旧丝毫没有怯意。 眼光里不由得多带了几分打量:眼下时分,殿下舍上京而赴北境,怕是鲁莽了吧。 一个大势将去的阉人而已,怎么会值得他在此动乱时刻千里奔袭。 许邑捻须倒酒,动作不疾不徐,一语点破玄机。 江晏迟果真默了一下。 许邑一口烈酒下肚,又看着自家跪着不肯起来的孙儿,叹了口气:把人交给太子。 爷爷! 许纯牧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刚刚眼底燃起的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