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心道不好,再一箭来,被身后飞掷来的石子打偏,没入地下。 立刻掉转马头就跑。 一直跟在身后的许纯牧飞身上马,带着他策马狂奔:你要向上京城报信,为何不自己回去 你以为方才若我不引开城门口的眼线,搅乱情形,那报信人能走出二里路?楚歇冷然一声,许纯牧才知道他以身犯险是心中早有盘算。 楚歇,你行事总是喜欢这般犯险吗。 富贵险中求嘛。听到身后追来的马蹄声越发快了,而此时他们二人共乘一马,速度上吃亏,楚歇推了一把许纯牧,你自己去后面抢一匹马,不然我们就要被追上了。 许纯牧未曾想到自己还被嫌弃。 将缰绳交到楚歇手里:那你自己先握住了缰绳,压低身子,这马儿灵得很,会沿着路走,你只需适时地抽一鞭子就行。 说完了就跳下去,后头的追兵真是许家的,自然不敢对许纯牧下狠手,许纯牧只稍稍纠缠几番争取了些时间,顺道抢了一匹马沿着路去寻楚歇。 可官道拐了三拐,许纯牧心道不好,这官道是个圈,有林间近路可抄。若是熟悉此处地势的可以从那头的山坳处直接翻越而来。 追上楚歇时,他正踩着木桥过河,对面正是山坳接口。 许纯牧直觉有埋伏,喊了一声:回来! 楚歇没听清,一回头瞧见林子里蹦出好几个黑衣人,手持薄如蝉翼的短刀,正朝着自己逼近。 木桥窄得很,楚歇没法掉头。只能先弃马而下,再拿着手里的短刀在马屁股上扎了一下,马儿疾驰着往前奔去,撞落两人。 楚歇没命似的往回跑。许纯牧拽着人沿着山路往山顶跑,细小的枝桠刮在脸上生疼,他嗓子眼像是要烧起来一样难受。 跑,跑不动了。 许纯牧将他背着,走着险路翻过半座山。 后面的暗卫紧追不舍,显然不拿下楚歇的人头不会罢休。二人在断崖处退无可退。 楚歇看到一把短刀没入许纯牧腹部,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他眼皮不停地跳,知道这次许纯牧是护不住自己了。 许邑果真是狠,连自己孙儿都能出手伤害吗。 看着那血和许纯牧惨白的脸色,楚歇心口忽然发疼,耳畔再次传来嗡鸣声,夺走所有的感官。 他犹豫着一步步后退,看着底下湍急的水流,捂着心口连退几步,跳了下去。 那一刻许纯牧也跟着跳下来,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腹部鲜血不断涌出,血腥气扑鼻而来。 那一瞬间楚歇像是被什么拉拽着,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前世的一幕一幕闪过面前:幽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炭火烧出橘红的光芒,照亮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年幼的女孩,温柔地唱着哄睡的曲儿。 睡吧,睡吧。 睡了,就再也没有痛苦了 妈,妈! 他听到自己声音,那是个稚嫩的少年音,视线里自己滚爬着扑到女人身边,指着锁门的铁链:钥匙呢,妈,钥匙呢?! 小楚,没有钥匙,我们没有活路了。 不对,有的,妈,你听我说,我会想办法,我 小楚。女人伸出手,用给自己擦过眼泪的手指,抹去少年脸上的尘灰,跟妹妹一起,陪妈妈去死吧。 少年怔忪,觉得眼前渐渐有些模糊。 忽的泣不成声。 妈,我陪你死,你放过小音好不好,她还小你把钥匙给我,把她送出去,我陪你死,我陪你死好不好。 向来模糊的记忆在某一瞬间无比清晰。 紧紧地攥住他的心口,教他不能呼吸。 浴室里,满是鲜血。 血水流淌到脚下,踩过的时候溅起浅红的水花。 倒在身前的女人已经没有气息,白色的裙子被染得通红。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