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窗撑。窗户被轻轻关上。 屋内顿时寂静无比。 楚歇握着窗撑的手立刻发起抖来。 他抱着手肘,靠在窗边,用力的试图去呼吸。 可是身子却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忍住去开窗的冲动,最后干脆转过身来,看着一室幽暗不断施加自我暗示:没关系,深呼吸。 可没坚持过半盏茶的时间,身上的汗越出越多,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 手心满是汗,握不住窗撑,掉落的动静立刻惊醒外头的江晏迟。 他点着一盏烛火赶过来,看到一室的漆黑立刻心剧烈跳动起来:怎么回事,风把窗户吹上了吗。 正扶着楚歇,却听到他很低地喃喃:别,别开。 那只手还在剧烈的颤动着,可是却满是冷汗。 江晏迟愣住。 可也只一瞬的怔忪,立刻伸手要去将窗户推开,可怀里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用力一推,将人扑倒在地上。 楚哥哥,楚,楚歇? 阿歇? 江晏迟有些慌了,将他扶着坐起来,却被那人紧紧抱着,他好像已经陷入梦魇里:小音小,小音 你醒醒!江晏迟见他已开始呓语,顿时吓得不轻,立刻搂着人要将他抱起,可那人逮着一个怀抱竟贴了上来。 紧紧地回抱住。 他能清晰地听到楚歇的心跳声,那是剧烈而慌张的,连呼吸都好似被堵住似的。 江江晏迟。 他这是,在叫自己吗。 江晏迟,江晏迟,江晏迟 呼喊声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滑出,分外急切,又极是迷惘。 喊得他心撕扯一般地疼着。 我在,我在这里。他立刻将人稳稳抱起来,先安置在床榻上,再拾起窗撑将窗子支起来。 明亮的月色再一次照亮屋内,借着那清晰的月光,江晏迟打量着床榻上的人。 这人显然已经沉入某次和自己有关的梦魇了。 阿歇。 江晏迟只喊一句,楚歇发红的眼角立刻坠下一颗眼泪。 梦到我。 这么,痛苦吗。 太子的心从未如此沉重。他想过,在楚歇的记忆里自己带给他的也许只有无尽的麻烦和痛苦。但是,他不知道这痛苦是如此地深远,以至于沉入梦中都不能释怀分毫,只能无助地流下眼泪。 是因为他说了喜欢他吗。 他竟开始做噩梦了。 江晏迟忽然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地表白。 是这三年来太过顺利安逸了。 以至于他忘了上一世的苦果,又开始冲动放肆了。 刚一起身,却察觉有所牵绊。回头一看,才瞧见被褥里伸出的一只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袖。 顺着那一截手臂往上,看到楚歇眼神迷蒙地半睁着,像是半梦半醒。 江晏迟干涩地喊了声:楚哥哥。又生怕他听不清似的,你,你别在意,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打趣你的,我其实不是真的喜 那只手忽然松了。 你不是他。 嗯 楚歇的眼神依旧空洞,只再喃喃:你不是江晏迟。 只这看似荒唐的一句,却让他身形凝固在这皎皎的月色里,一动不动。 又一颗晶莹的眼泪自他眼角蓄起,然后滑入鬓发。 他哽咽着摇头。 为了救下许纯牧,为了铺好回家的路。 我一点点地,毁掉了他的人生。 可我我回不去那个世界了。重生后,我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我回不去,我回不到那里,我救不回他 他没有一点错,他只是喜欢了我他只是拼命地想救我。他本来是个好皇帝的,他本来,本来 江晏迟指尖一点点发凉,尔后,又像是有一团火焰从汩汩的血液里奔涌向四肢百骸。 他深深地望向床榻上那神志不清的人。 这才是,楚歇的噩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