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再等些日子。” 国公府的私事, 闹大了并不好, 小公主想给那么多为国捐躯的聂家先辈留个体面,也想试着相信一回聂怀嵘。 她的信任给出去了, 聂怀嵘要是再让她失望了,那就没有以后了。 小公主回想着嬷嬷的话, 这就是李太夫人讨厌她的理由吗? 真是荒谬, 她自己逼狠了沾了血, 就害怕看起来像她的人同样对她动手吗? 席云素嗤笑一声, 很是不屑,她才不像李太夫人,是不会沾染上让良心不安的罪孽的。 *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聂怀嵘怀揣着沉重的心,来到了景福院里。 他预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实际发生之时,那份苦涩哭得让人痛心。 屏退了众人,静悄悄的屋内,只有母子二人。 李太夫人见到聂怀嵘严肃的神情,恍惚意识到了些什么,连往日里的慈祥都少了,她不安地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问道:“你如此严肃,可有要紧事要与我说?” 聂怀嵘抓着椅子扶手,手中不自觉地用力,“咔嚓”,椅子出现裂痕,在寂静的室内更显压抑了。 佛香燃尽,李太夫人看了一眼身侧的观音像,很快收回视线,等着聂怀嵘的回话。 “十九年前,祖母是怎么死的?” 突然听到最不愿提起的事,李太夫人慌了,丝线断裂,佛珠滚了一地,珠子掉落地板,啪嗒啪嗒,一声接着一声,将人的心搅成一团乱麻。 李太夫人故作镇定,轻轻的,又有些不易察觉的颤声回道:“突逢丧子之痛,一病不起,病故而亡。” 聂怀嵘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来,他将最上头的一张,交给李太夫人,他黑眸里闪过悲痛和哀伤,“仁安堂胡老大夫的证词,祖母过世前一个月,胡老大夫给祖母把过脉,身体康健,母亲所言,一病不起,从何说起?”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上头还有证人的亲笔签名和手印,李太夫人拿着证词的手抖动着,她看向聂怀嵘手边令一摞的纸张,那些也都是证词了吧。 没有十足的证据,她的儿子是不会来质问她的。 可,那又怎么样,她是他的母亲,子告母,本就是不孝的。 李太夫人冷声责问:“你调查我,怀嵘,我是你母亲,敬重长辈,和孝顺父母,你一点都不顾了吗?” 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有什么要紧的,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况且,那个女人该死,是她折磨她,她才动了杀心的。 聂怀嵘低头看着那一摞的韩叔郓调查得来的证词,有曾经在景福院当差的老人的证词,有药铺的证词,也有原本他祖母院里的老人们的证词。 他已然明白,他的母亲,在他五岁时,离开京城后,过得很不好,但是,人命不可儿戏。 聂怀嵘沉声道:“母亲,祖母也是长辈,她是我父亲的母亲,也是叔父的母亲,当年之事,不能全怪母亲,可母亲是否顾及了父亲,顾及了身亡的叔父?” 尘封的往事被提起,泪水无法忍耐,沿着苍老的面容掉落,李太夫人满眼哀伤,喃喃自语着:“是她逼我的,都是那个老虔婆的错。” 往事被提起,那些阴差阳错,是是非非,重新浮现在李太夫人的脑海里。 李太夫人是平昌郡的贵族小姐,聂家的祖籍就是平昌郡,她是被回乡祭祖的前谯国公聂弘武一眼看上的,少年将军和明媚小姐,门当户对,是天赐的姻缘。 加入国公府后,夫妻和睦,婆婆虽然严肃但并非不通情理,她的日子很幸福,然而,边境西羌作乱,聂弘武是将军,自要前往边境作战,从此夫妻聚少离多,她一人独守着空荡荡的聂府后院,望月盼团圆。 日子是这么孤单的过着,直到聂弘武的弟弟聂弘文调回京城做官,一切就都开始发生变化了。 聂弘文和聂弘武不一样,他是文官,是聂家好几代人里唯一的文人,不用上战场拼命,是要带着聂家将来的子孙转文官的希望,聂家在战场上死了太多的人了,死别太伤人了,聂家想要改变,想要将来人丁兴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