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此言有趣,正所谓周道如砥,其直如矢。阳关大道平坦舒适,自然不会有什么绊人的石子,只不过戚戚小人不得光,偏偏要摸黑儿走歧路,最终难免会被绊个...狗吃屎。” 五皇子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吃醉了,不然他为何听不懂梁世子和穆公子二人的对话。 梁宁康面色一沉,突然拿起桌案上的酒杯,朝正在抚琴的美人摔去。 琴音骤断。 冷不丁被砸了个正着的泉州第一歌姬吓得花容失色。 美人匍匐在地,云鬓上插满的珠钗因浑身战栗发出叮当脆响,脸上深红色的酒液滴滴答答落在海棠地砖上,狼狈不已。 “弹得什么鬼东西!呕哑嘲哳,不堪入耳!” 台下官员全都噤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得世子爷迁怒。他们不明白世子爷为何突然发了这般大的脾气,美人指下的琴音分明优美动听,宛若天籁之音。 五皇子皱起眉头,正刚想为台下楚楚可怜的美人求情,却见梁世子转变脸色,冲着穆公子似笑非笑道: “我听闻穆公子在扬州有间清客馆,馆里眷养的清客擅长琴棋书画,个个都是会讨女子欢心的小白脸。穆公子身为清客之首,想来对韵律的造诣也是异于常人,今夜可愿略赏薄面,为我和五皇子抚琴一曲。” 说完,梁宁康勾了勾手,立刻有侍女托举一盘金灿灿的元宝上前, 梁宁康从托盘中拣一块金元宝,似打赏下人一般,朝穆公子扔过去,眼梢挂着十足轻蔑。 “穆公子即是头牌,赏银自不可同这些寻常歌姬相比。” 沉甸甸的金元宝顺着台阶,骨碌碌滚到穆公子脚下。 穆清灵半垂眸子,看着脚边拳头大小的金元宝。心想梁世子此刻恐怕更想将这个能砸死人的金元宝丢在她头上。 也不知镇南王何时才能归来,但王爷若发现她不在兰亭香院,定会赶来相救,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拖”字! 众人只见穆公子脸上挂着浅笑,他落落大方捡起脚边的金元宝,拿在手中迎着烛光欣赏了一会,笑道: “世子爷说笑了,能为众位爱民如子的泉州官员和金尊玉贵的五皇子抚琴,乃是小人的荣幸,别说一曲,十曲也不在话下!” “穆公子真是爽快,只不过在座各位并非你清客馆里的女客,都是喜欢欣赏美人的男子,穆公子若是这身装扮抚琴,未免丧了大家的胃口。” 梁宁康唇角挂着戏虐的狞笑,他摆摆手,立刻有一名侍女走上前,侍女手中所捧的托盘中,放置着一身女子的纱衣。 “穆公子不妨换上这套衣裙抚琴,免得今夜之事传出去后,外面的人误以为我们同镇南王一样,喜欢不阴不阳的货色。如果你嫌麻烦,我早已备下服侍你穿戴衣裙的人,他们会亲手帮你换上衣裙,涂香摸粉....” 梁宁康话音刚落,侧门进来几个彪形大汉,站在穆公子身后,瞅那架势,就等着穆公子说出一个不字后,便按着给他强脱下衣衫,再换上女子的衣裙。 众人瞧见,穆公子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 梁宁康欣赏着眼前少年骤然转白的脸色,唇角狞笑的弧度缓缓放大。 穆清灵看向托盘中颜色艳俗,材质薄透的纱裙,深深吸了一口,淡淡道: “既然世子爷早已准备妥当,小人也没有拒绝的余地,那便有劳几位姐姐带路,协助我更换着装。” 待穆公子随几名侍女离开包厢,五皇子皱起眉头,迟疑道: “梁世子,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梁宁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亲手为身旁的五皇子满上一杯逍遥酿,宽慰道: “鲁恭王方才也说了,穆清池他区区一届商户,仗着有镇南王撑腰,连皇子你主动抛出的邀请都一口回绝了。这般不识抬举,自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好让他清楚,普天之地,莫非梁家王土,镇南王不过是给咱们看门的狗!” 五皇子轻轻摇了摇头,他虽然饮了不少黄汤,脑中不太清明,但也知道,镇南王并非梁世子口中任人驱使的看门狗。 更何况恶犬发起狂来,有时比野狼还要凶狠...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