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述知道,一般在打仗之前,朝廷要上下动员,想办法筹集粮草,征召士卒,分配兵械,光是那些士兵从集结到出发,就需要消耗不短的时间,往往第一波军队被派出去后,第二波第三波军队还没有集结完毕,不过这次东部谋逆,建平大军开拔得倒是十分轻松且迅疾——此刻距离西夷之战结束还没过去太久,中营这边依旧存在着强大的兵力储备,而且打赢了西夷那一战后,丹台两州许多豪强大户的家财被抄没,士卒们赏赐颇丰,也愿意为天子效命。 王侍郎:“温谨明已然死于北苑当中,此事人所共知,东部那边,也只能骗骗不晓得内情之人。”向前一礼,“虽则如此,臣恳请陛下,派人迁温谨明后人至台州,以防两边互相串联。” 温晏然:“此事不急。”扫了眼卢沅光,后者知机出列,汇报粮草的情况。 之前皇帝给的病假非常及时,重新回到朝堂的卢沅光看着虽然还是瘦削了一些,精神倒还旺盛,而且她现在确实不如往日那般辛苦——天子既然没有亲上前线,肯定是在建平统管后勤事务,身为户部主官,卢沅光自然以皇帝马首是瞻,之后一番工作上的接触下来,不止早就心服口服的户部尚书,大部分户部官吏也都愈发佩服天子在算学上的造诣。 要是让温晏然评价,这倒不是她有多厉害,完全是因为朝廷选拔人才过于看中经学造诣跟家世背景,导致一些人才的数学水平过分平庸,在拉低中枢算学水平平均线上做出了重要贡献。 其实户部有卢沅光管理,工作效率还算出色,温晏然此前曾经一时兴起,跑去工部视察情况,然后顺口问了下当值的官吏手头上有些什么工作,平时负责哪些事物,被问到的那位官吏不卑不亢,特别坦然地表示,他也不晓得自己的工作内容。 温晏然沉默片刻,深觉每日上班打卡对此人的时间跟朝廷的薪俸都是一种耽误,于是直接把那位官吏撵回家中放了长假。 粮草问题确认完后,又有一位朝臣出列,先向前一礼,才郑重道:“臣听闻,如今聚集在东部之叛贼,多有泉陵侯旧部。” 这件事情倒不令意外——毕竟玄阳子当时也是奉了温谨明之命前来建平,他的弟子跟泉陵侯部下相识也极为正常,要不是真的对温谨明以及她身边人熟悉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倒也不敢公然打出当前的旗帜。 而且虽然崔氏褚氏陈氏等都投效了天子,却不代表泉陵侯身后的所有的势力都被温晏然顺利接手,昔日的皇四女根基深,旧交多,在南地经营多年,如今想要以那位殿下为借口聚集兵马的,或者是想为之报仇的,也大有人在。 这件事已经在建平内广泛传开,大臣们无法也不敢隐瞒,一位侍御史主动出列,并呈上了一份奏折道:“东边那位叛贼正在大封官将,名单在此,还请陛下预览。” 内侍用木盘接过侍御史手中奏折,走至阶前,由池仪将木盘接过,然后亲自托至天子面前,温晏然看了眼,为了营造声势,彰显东部那边才是朝廷正统,叛贼们以泉陵侯的名义大封特封,首先是平泰真人,他被尊为国师,同时被封作天威大将军,后面还有荡寇将军,镇威将军等等,中间还有一个叫做褚岁的,被封作军师将军。 温晏然笑了下,让身边内侍把名单当众念了一遍。 褚岁的名字刚一出口,之前作为族中俊才被举荐至朝堂的褚息面色一白,立时跪了下来。 ——褚岁出身褚氏嫡脉,而她的母亲则来自崔氏旁支,等于跟两个家族都有关联,崔新静如今正在西夷为官,否则褚息边上多半还得多一个她来并排请罪。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滴落,名单上有亲族的名字已经令褚息恍然,而更令他无法自安的,是褚息当真不能确定那位族姐的立场。 褚岁在北苑事件之前便被泉陵侯派到东部办事,事后也一直迟迟未曾归来,如今她突然出现在东边被封官的名单上,实在令褚息不能不多想。 而且世家大族经常有两边下注的习惯,泉陵侯虽然亡故,可她的后人还在,假若以东部为据点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御座上,天子面色丝毫不动,态度和气得令人联想起继位当日将前七皇子温见恭斩杀于灵前的肃穆场景。 温晏然当然面色不动,她其实也算挺勤勉了,除了政务跟经典史籍的研习外,也会抽点时间来研究谱系,然而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