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来,反而让人觉得她没有那么难以亲近了。 下午皇帝一回来,就直奔紫宸殿。 贺星回正在看地图,皇帝走到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陛下回来了?” “阿姊在想什么?”皇帝问。 贺星回叹息道,“早知道前几日,就不那么干脆地宰掉那几个俘虏的胡人将领了。” “你想留着他们给羯部添乱?” “看来你去城郊大营待了一阵,又有长进了。”贺星回转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指着地图道,“如今鲜部和羌部的地盘都已经落到羯部手中了。占据了这里,他就可以以此为前哨,向草原深处进犯。草原上现在都是被我们打残的部族,倒都便宜了他,说不准三五年内,羯部就能一统草原了。” 怪她,之前听师无命的形容,只以为羯部是个偏安一隅的大部落,便觉得大越完全可以与对方睦邻友好。如今看来,偏安一隅,不过是因为没有进取的机会。才拿下鲜、羌两部的地盘,就迫不及待地称王,有这样的野心,又怎么可能安分? “那阿姊打算怎么办?”皇帝看了一回地图,只觉得头晕眼花,便直接问。 贺星回笑道,“这你就别操心了,想想如何在较技的时候胜过羯部,替袁嘉出一口气吧,回头她就该来找你哭了。” 皇帝顿时“嘶”了一口气,牙疼起来。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贺星回跟他说了一回话,心情也好了一些,也想好了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便重新坐下来,将心中的计划梳理了一遍。 …… 贺星回虽然提了一句,但并没有真的指望礼部的官员能探到羯部使者的底。谁知不过三日,陈昌就来回报,说下面有人打探出来了,原来他们求娶公主,倒也不仅仅只是为了麻痹大越,更是为了公主的嫁妆。 “嫁妆?”贺星回甚至没有听懂,“这跟嫁妆有什么关系?” 陈昌闻言,一脸纠结。这句话,他一听就理解了,可是要他跟贺星回解释,他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女声,“殿下怕是没有见过世家女出嫁吧?” 严意抱着一摞奏折站在门口,显然是准备来回话,不小心听见的。 贺星回便问,“什么意思?” “世家嫁女,特别是备受宠爱的嫡女远嫁,嫁妆都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筹备的,务必要衣食住行,面面俱到。绫罗绸缎,作物种子,书籍字画,金玉珠饰,车马冠盖,乃至全套家具及各种摆设用品,但凡你能想到的东西,嫁妆里都有。”严意说,“除了这些,还有人,不光是伺候的人,还有农户和各种工匠,盖房建屋的,打造工具的,烧瓷器的,冶铁的。” “这样全面,俨然已经能建造起一个小小的城镇了。”贺星回说。 “正是如此。”严意点头,“这支队伍无论在哪里停驻,都能立刻运转起来,让主人随时都能享受跟在家里一样的待遇。” 贺星回懂了,“世家嫁女已然如此,公主出降,只会更隆重,更细致。” 所以羯部眼馋的不是公主尊贵的身份,而是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好东西。种子,农人,工匠和书籍……有了他们,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羯部发展起来。但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能够冶炼金属、打造武器的工匠。 这些都是好东西,羯部知道,大越也很清楚。如果直接开口要,那是绝无可能成功的。但求娶一位公主,这些东西就都有了。 这算盘打得可太响了。 贺星回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了计较,这才问陈昌,“这个消息是谁打探出来的?” 陈大人一脸为难,最终还是道,“就是今科殿试的第三名,陆谏。” 其实原本他是想带陆谏来见贺星回,让他自己说明的。但想到贺星回对此人的赞赏,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贺星回点头赞叹道,“年轻人果然心思活络,陈大人回去之后,替我嘉奖一番吧。” “是。”陈昌见她并不打算见陆谏,便爽快地答应了。 贺星回看了他一眼,吩咐人去请三省六部的重臣过来议事,又让女官们各自去忙,这才招呼陈昌,走到窗边,“陈卿且看,这院中花木繁盛,让人见之心旷神怡。” “确实如此。”陈昌附和了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星回又道,“我看那些年轻人,也像看这些长在我自家庭院中的草木一般,固然心下喜爱,却也不会随意攀折损伤了。” 陈昌这才听明白,贺星回是在敲打自己。他顿时羞愧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是臣……狭隘了。” 贺星回安慰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