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一口气黜落了十几位地方官员,好好地让人领受了一回“天官”的威风。 虽说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之前清查吏治的时候耍小聪明的,早就决定要处理的,剩下那几个也确实各有问题,连个合格的官员都算不上,但是这种雷霆之势,还是镇住了不少人的。 毕竟考核的结果分上中下三等,每等又分上下,一共六档。但那些侥幸合格的官员之中,拿到上等的却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在下上和中下之间徘徊,于是全都绷紧了精神,生怕下一次考核被黜落的就是自己。 在这个时候,贺星回选择他来担任科举主考官,除了表达自己的态度之外,想来也还有别的目的。 这件事定下之后,中书省又报上来了一件事。 确切地说,是两件事,只不过这两件事指向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一是越州有人将自家名下的土地都种上了桑苗,二是建州有人在自家的田里种了茶树。 越州人擅养蚕,出产的丝绸天下闻名,而建州多山,也出产多种著名的茶叶。而丝绸和茶叶,不但在国内备受达官显贵的青睐,出口到其他国家和地区,也同样是硬通货。 以前大越北方有草原胡族阻挡,航海技术又不够发达,只能靠走私往外运一些丝绸茶叶和瓷器,几乎都能卖上黄金的价格。如今朝廷开了互市,草原这层阻碍就不存在了,自然会有大胆的商人选择穿越草原,带着货物去往更远的地方。 不管是卖给草原胡人还是卖到更远的地方,所需要的货物数量都会激增。 在利益的驱使下,商人们才会将原本用来种植粮食的田地,改成种植桑苗和茶树。 虽然这种事才刚刚开始,但却很值得警惕。因为有人开了这个头,自然就会有其他人效仿。如果天下人都去种桑树和茶树,没有人种植利润不高的粮食,那有限的土地里出产的粮食,就养不活那么多人,到时候只有一个结果:粮价上涨、天下动荡。 商人们当然不会有损失,他们囤积粮食,到时候一样可以大赚一笔。但对朝廷来说,这就是非常糟糕的结果了。 这也是历朝历代都不喜欢商人的原因。 他们的心思太活络,又利益至上,经常会弄出这种事情,需要朝廷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弥补。有些朝廷偷懒,就索性直接打压商人,要么就课以重税,让他们赚不到钱,自然就消停了。 现在这件事被提起来,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因为互市之事是贺星回一力推动的,就连各种工厂,也有许多是由她出技术扶持起来的。这才过去多久,就出了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有人觉得是她失策了,也有人认为她不会全无准备,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都在等她的解决方案。 就连女官们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贺星回对此却很坦然。 商业行为是不可能被限制住的,以前那种方法,看似限制住了,但其实只是将小商人打压了下去,那些背靠达官显贵的大商人们,却趁机垄断了市场。交重税又如何?他们只要掌握定价权,就可以随时提价,赚取巨额利润。而提价这种事,伤的依然不是那些手里有钱的权贵们,而是普通小民。 跟任由商人们肆无忌惮地发展,没有什么分别。 真正要做的,不是限制打压,而是规范商人们的行为。 “不用着急。”她笑着道,“我们今年不是已经开始推广新的粮食种子和种植方法了吗?就算只能增产两成,那也能分出天下两成的土地去种别的。” 这话一出,重臣们顿时哑然。 甚至有人认为,她之所以推广新种子和种植方法,说不定就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不过也还是有人不赞同这种做法,严文渊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更助长了这样的风气?” “严卿言之有理,此风不可长。”贺星回点头道,“眼下国中商贸风气越来越甚,以后这种事恐怕还会有许多。我意推出一部专门的《商法》,规范这种种行为,诸卿以为是否可行?” 既然是规范,那当然要有法可依,有法可循,抓住了之后也要有法可罚。总不能每次一出这种事,就要上达天听,让她本人来解决吧? 这话一出,担忧的人顿时都送了一口气。至于少数心思各异的,也忍不住凛然。 他们甚至忍不住想,贺星回该不会是故意放任这些商人,先捅出些篓子,然后才好提这立法之事吧? 贺星回:……倒也没有这么神机妙算。 不过,世界上没有新鲜事,今天发生的事,过去发生过,将来会发生,所以大多数的事情,解决方案早就放在那里了,对她来说,随手就能拿过来用。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