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姓李的天生就高别人一头,更别说是自家的儿子。 咱们说到底就是些个军汉,就算斩尽杀绝他也不会心疼。 此番把三胡安排在这,就是因为他是自家子弟用着放心,把他撵走把谁换回来?” “那还用说? 二郎啊!” 崔烈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要是二郎在此,那帮突厥人哪有这般威风?” “你这说的倒轻巧,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我就不用发愁了。 贵人的事,咱们军汉不懂。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就算三胡把天捅个窟窿,也自然有人替他补上,绝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把他赶走把二郎换回来。 就算咱们六府军将联名上告,最后也就是个不了了之。” “那就等死?” 崔烈忍不住想要翻身坐起,可是牵动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重又趴回去。 臧徒冷哼一声:“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脾气你心里有数。 等着别人杀自己头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我来看你,就是跟你交个底,这口气你咽的下我也咽不下去!他娘的,真以为自己是李家人就能为所欲为? 做梦!想当年李家和咱们又有什么分别? 这才刚富贵了几年,就要欺压到咱们头上,真以为咱的家伙是吃素的?” 崔烈虽是粗人不通文墨,但是军中口耳相传,也知当年“狗脚朕”故事。 细论起来,李家出身六镇军汉,和自己这帮武将确实没啥区别。 只不过时移事易,前尘往事不能细数。 如果说崔烈方才那通骂落到李渊耳中,最多是骂几句打两下的事。 可是臧徒这话要是传出去,却是真要掉脑袋的。 他看向臧徒,不知自家老友怎么今日像变了个人,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 要知臧徒身为鹰扬郎将执掌一府,和崔烈的位置不同,所承担的责任有差。 有些话崔烈能说臧徒就不能说,平日里其为人也很是少言寡语,绝不会如今天这般放肆。 要说他是因为自己受刑打抱不平,这话连崔烈自己都不信。 两人是多年交情,但也远远没到这个程度。 要说臧徒帮自己说几句话,或是帮自己骂几句娘,这都没问题。 乃至于帮自己安排个去处也是理所应当。 可要说因为这事,他就敢于大逆不道甚至对于李家生出怨念,这绝无可能。 这件事更像是一个引子,而不是真正的根由。 而引子后面到底要达到什么结果,才是最让崔烈担心的事。 他脑子不算灵光可是总归不傻,能在河东六大鹰扬府内混到校尉这个身份,脑筋总归不会太差。 一想到这里面可能隐藏的机密,崔烈甚至忘记了自己伤口疼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臧徒,等着他说出实情。 “这些日子死的人不能白死,今后也不能再死人。 堂堂大好男儿,就这么被当作牲畜一样拼杀博戏,和鸡犬又有什么分别? 今日死的是王大他们,明日焉知不是你我? 与其等着他们来杀,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你……你们要……造反?” 崔烈的声音不由自主压到最低,说话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发干,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刚才自己就不该信口开河的乱骂,让臧徒把自己当成了同路人。 看来圣人说的没错,自己迟早要因为这张破嘴掉脑袋。 第八百九十七章 入阵(七) 崔烈很清楚,臧徒说得“我们几个”,肯定就是如今晋阳城中那些带兵军将。 能够和臧徒议论这种事的,也就是那几个鹰扬、鹰击郎将,至于校尉,就得看关系亲疏程度。 像自己这种能够被称为心腹的,才有资格列席旁听。 晋阳的兵权虽然在李元吉手上,可是单纯靠兵符令箭,可不能让几万人如臂使指服从调遣。 一支军队的控制,总归是要通过基层军将来完成。 换句话说,真正决定晋阳大军行动的,不是李元吉的命令或者李渊的圣旨,而是臧徒他们几个主官再加上自己这种校尉,以及下面的旅帅、队正、火长……通过这种一层压一层的结构,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