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着看不见,她无法提笔蘸墨,写出工整的字迹来。 回到西京后,阮安一直忙于适应宫里的新生活,和皇后的身份,那几卷医稿倒是一直放在霍平枭的御案上,没拿到和鸾宫里。 殿央的博山炉中焚着松沉旷远的檀香。 阮安静默地坐在紫檀书案前,又在对个儿备好了两张小案,从太医院召了两名资质较深的宫女过来,让她们帮她一并整理铃医录。 泽兰恰时从大同殿归来,恭声道:“娘娘,奴婢将医稿从陛下那儿拿过来了。” 阮安颔了颔首,命道:“把这几卷册子,给那两个医女分发下去吧,先让她们看一看。” 泽兰瞥眼,看了看站于她身侧,高大伟岸的帝王。 霍平枭睨眼,示意泽兰噤声,他则不发一言地走到阮安的身侧,在她身旁的圈椅坐定。 阮安如今看不见,听觉倒是敏锐的很。 青玉珠旒在泠泠相撞,她微微向上抿起唇角,耐着笑意询问:“陛下怎么过来了?” 霍平枭用修长的手持起泽兰刚放在案上的一卷医稿,懒然开口,问道:“皇后既是要整理医稿,怎么不来寻朕?” 阮安故作一本正经,回道:“陛下日理万机,朝务繁忙,且您又不懂医理,臣妾哪儿敢叨扰陛下?” 纵是她看不见,也能明显觉出,霍平枭在听她这般文绉绉地说话时,明显要笑出来。 眼下二人既是夫妻,又是帝后。 当着宫人的面,难免会说出些咬文嚼字的话来。 霍平枭淡淡哂笑着,阮安觉出他正凑近她面庞,对着她左耳,小声说:“就你写的那些稿子,老子都能背下来了,你寻这几个医女来帮你,倒不如来求我。” 他的嗓音格外磁沉,又震耳,弄的阮安那处痒痒的,她的视力变弱,其余的感官却变得愈发灵敏。 刚想伸出纤手,阻止他温热的气息往她耳里钻。 霍平枭却将她手腕轻握,低声又在她耳侧谐谑:“再说,就你从前写的那些字,也就老子才能认出来。” 一听他讽她写的那些歪扭的字迹,阮安不免有些恼了,她气鼓鼓地说:“你就欺负我看不见。” 这话说完,霍平枭没再刻意用言语调侃小妻子。 男人无奈低叹,在她耳旁又哄:“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疼都不够疼。” 他的声音仍在耳侧震,阮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因为看不见,再听霍平枭同她说这些甜言蜜语时,阮安的心跳也要比以往更悸动。 这时,霍平枭微微瞥眼,示意王福海过来磨墨。 王福海即刻恭声应是。 适才陛下和皇后在嬉笑着说话时,殿中所有伺候的人虽然都在垂着头首,不敢直视圣颜和凤容。 却都觉得,虽是在天家,但陛下和皇后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便同民间的恩爱夫妻没两样。 ****** 次日,霍平枭神情阴沉,缄默地在大同殿批折子。 立侍在一侧的王福海能够看出,霍平枭近来一直处于焦虑和烦闷中,可皇后的眼疾未愈,他从不会在皇后的面前显露。 他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在为皇后的眼疾牵动,在处理政务时,难以心无旁骛。 圣上虽是雄才大略,杀伐果决的君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