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派分庭抗礼,难分伯仲。 直到幽兰派的慕风白一副幽居独钓山河图震惊全国,一时洛阳纸贵,幽兰派才狠狠压了东山派一头。 三十岁的慕风白因此名声大噪,享誉画坛,被写意派奉为圭臬,直到大徵亦是无人能超越。 林泓就有一福慕风白十八岁时画的戏虾图,论笔法和构图尚且不及唐珩。 若唐珩一门心思画画,更兼他想独创一派的冲劲,假以时日,慕风白的神话怕是要被颠覆,陈朝又将有一位名家。 可惜…… “这画卖给我好吗?”林泓看向他。 “啊?”唐珩一愣,第一次有人要买他的画,顿时脸都红了,“哥喜欢就拿去吧,不要钱。” “也不能无偿,但是……我也没钱,”林泓放了几块金锭在他手上,“我就用这几块石头来换吧。” 万古川:“……” 唐珩惊道:“哥你别哄我,你这工艺品可是黄金做的,我的画可不值这价。” “值不值当得买家说了算,你就当你画画生涯的第一桶金吧。”林泓理了理画卷。 很有意义。 唐珩感觉很奇妙,“谢谢哥!” 林泓问他:“你爹娘不知道你画得这么好吗?” “呃,他们看过我的画,什么也没说吧,就让我当官。”唐珩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泓觉得把真实要发生的事情说成“如果”其实更寒心,“你违背父母的意愿出门,出事了怎么办?” 就好比没有授意所以你就要自己承担所有的风险。 “啊?那我也太倒霉了吧。”唐珩惊道,“但是不能画画我跟没活过一样……而且在出门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自己撑着自己的天了,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也不必出门、不必远航了,毕竟总有一天我得一个人走。如果真的出事了,也挺对不起他们的,那……” 唐珩笑笑,“就给他们说我逍遥远去。” 生死如此。 唐珩和他们挥手告别。 林泓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林越的话犹在耳畔,“谁又能护你周全”、“你真的把控得住吗”……你执着要去做,那些风雨你一个人担得住吗…… 他回答“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到底。” 远航都是有风险的。 至少目前,他比唐珩幸运太多了。 他还在看那幅画,他依旧分不清,那是一轮旭日还是落日。 万古川把剑收起来,目光落到林泓的侧脸又投向那幅画,“我觉得画的是日出。” “是吗?”林泓笑了笑,把那幅画卷里起来。 远处的海日拖着霞光沉入海底,天空晕染上一片朦胧的绮丽,色调丰盈到令人心动。 “云亭妃子召见二位。”一个尖细的声音蓦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终于来了。 “走吧。”林泓像是在回应传话的太监又像是在叫万古川。 太监带着他们穿过甲板一路走去。 林泓觉得船上莫名人语渐稀。 他向四周看去,船上的人全部不见了。 绮丽的色彩融入渐浓的夜色,偌大的楼船灯火依旧辉煌,却安静地没有一个人影,仿佛盛世天国只剩下一个繁华的空壳。 万古川手按着剑,目光警惕着四周,朝林泓靠近了几分。 林泓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万古川看向他,“是啊,我怕死了,你别离我太远。” 林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灯火正在一点一点熄灭,黑暗朝着他们吞噬而来。 周围那些繁华的雕栏高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腐朽,爬上海草和漆黑的珊瑚,寄生贝类,甲板变得湿滑。 水腥味混合着木板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前面的太监还在尽职尽责地带着路。 不知走了几何。 太监停在了一个屋前。 船已经腐烂地不像话了,分不清这是哪间屋子。 “妃子在里面等着二位。”太监慢慢转过身来。 他们看见了一张被水泡胀的脸,发白腐烂,还有鱼啃食的痕迹…… 林泓吓得退了一步,万古川在后面稳住他。 “谢谢……”林泓移开目光,伸手去推面前的门。 “吱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