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要塞给他钱,他也死活没要。 几十块钱,能为堂弟讨回一个公道,他觉得值。 不过,有句话,他不敢跟任何人说。 鞋厂这样的正式工作,他其实并没有多热衷。 不是他矫情,他去过鞋厂两回,见过鞋厂是怎么工作的,他觉得,自己可能受不了那个拘束。 再说,他搞投机倒把,一年到头赚的,绝对不比吃商品粮少。当然,投机倒把是有风险的。 但是,高风险,高回报啊。他觉得自己能承担那个风险。 当然,内心的抵触,他不敢说出口。 家里的经济境况不过如此,他妈又生着病,别说只是让他做不喜欢做的事,就是让他去坐牢,他也要硬着头皮坐。 即便已经接受事实,要余安邦装出欢天喜地的样子来,他也做不来。 余秀莲沉浸在儿子即将吃商品粮的喜悦当中,当天下午就开始寻摸给他做身新衣服,并没有发现不妥,倒是周小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晚上的时候,她不免问他。 “鞋厂这样的铁饭碗,我看你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吧。” 周小满尽量用班主任谈心的口吻引导。 余安邦就如同被老师审问是否早恋的孩子,一口咬定自己没事。 最后被周小满逼急了,只回一句话。 “你男人是要做大事的,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什么都摆在脸上,那也太没出息了。” 周小满被噎得半死,只好作罢。 当余安邦要求“办大事”的时候,就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养精蓄锐,才能去鞋厂干大事。” 可怜余安邦,吃肉不成,反倒被埋汰了一番。 因为余安邦即将去鞋厂上班,余家自余秀莲诊出高血压后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主要体现在余秀莲身上。 她觉得儿子既然要去吃商品粮,就不能再穿旧衣服,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要给他做两身新衣服。 周小满见她高兴,也凑趣似的,提供了布票。 就这样,余安邦还没去报道,整个生产队的都知道他要去鞋厂上班了。 余秀莲太高兴了,被人问起,只添油加醋,仿佛余家下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也不能怪她,生产队人多嘴杂。她不能上工是因为得了高血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队上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满同情。 那不厚道的人家,比如彭家,就暗地里说是余秀莲是上辈子伤天害理,这辈子不积德,才会得了这样的病。 话传话的,余秀莲当然也听说了。她一方面气彭寡妇嘴巴毒,另一方面,又恨自己身体不争气。 因为这些传言,她两天都没出门。 等何姑父上门说,要余安邦去鞋厂上班,她顿时就高兴得不行。 别看她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也是有心眼的。 明明周小满已经给了布票,她还非要去生产队条件好的人家问,有没有布票换。 不年不节的,要做新衣服,自然就有人问起原因。 余秀莲就趁机把儿子要去鞋厂的事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天功夫,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余安邦要去鞋厂上班。 余安邦与周小满知道这事,还是小宝放学回来说起。 余安邦头痛不已。 “妈,不过是去上班,又不是当国家领导,你这么大肆宣扬,我怎么还好意思出门。” “这有什么,”余秀莲不以为然,“又不是坏事,让大家高兴高兴,怎么了。” “别人高兴了吗?”余安邦无语。 “我管他们高兴不高兴,”余秀莲下巴一扬,“反正我高兴了。至少再也没有人说我余家八辈子不积德了。” 余安邦与周小满绝倒。决定不再管这事。 队上的人怎么会高兴,他们都快要酸死了。 尤其余有粮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