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算起来,她并没有占余家多少便宜。 周小满做了新棉衣,也不等过年,就直接穿上了。 余秀莲倒是嘀咕了几句,说新衣服要过年那天穿,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周小满此时的心思,全都在取暖上。 上辈子,她也是南方人。 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湘省人,可跟着老头子在湘省住了多年,也算半个湘省人。 可湘省的冬天,她依旧吃不消。 没有暖气,没有小太阳,全靠一身正气,慢慢熬。 白河生产队冬天取暖,一般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可以提着到处走的烘笼子,一种是笨重的瓷钵子。 第一种,是用竹子编织的笼子。笼子最上头,有个长长的提手,与乡下的饭篓子很像。笼子里面,则放着一个小钵。 早上生火做饭时候,大块柴火烧完之后,断成一小节一小节,趁着还有红火星,用铲子铲出来,倒在小钵子里,填上事先烧好的炭火,再盖上花生壳或者茶果壳,再盖一层灶灰,火源就好了。 事先准备炭火也简单。平时做饭时,柴火快要烧完,还没化成灰的时候,用火钳子夹出来,扔进坛子里,马上盖上盖子,没了氧气,炭火马上就熄了。 等要用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烧。 几乎一整年都可以准备炭火。不过,因为要趁着没烧完的时候夹出来,就格外浪费柴。一般人家,也只有快到入冬的时候,才会攒一点。 进入寒冷的冬天,白河生产队的老人,穿着又长又大的军绿大棉衣,大棉衣鼓鼓的,里面罩着个烘笼子,东家走,西家窜。 老人一手提烘笼子,另一只手,则缩在大衣里,整个人塌肩缩背,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个行走不便的孕妇。 当然,有大棉衣穿的,那是光景好的。 有些人家家里穷,全家就只有一件棉衣。只有有事要外出的人,才有资格穿。其余人,或缩在床上,或躲在灶台下。 周小满尤其怕冷。她又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早早地,就叫余安邦烧上火钵子。她家的炭火,从夏天就开始准备了。 因为人家不心疼柴。 余安邦父子俩在入冬前,攒够了一个冬天的柴火。 周小满选择的是第二种取暖方式——瓷钵子。 瓷钵子由钵体与钵盖组成。钵盖上有一个小小的洞,用于通气。瓷钵子笨重,左右两边有特意凹下去的地方,方便上手搬动。 将红星炭火铲进钵子里,盖上干炭火,加茶果壳,再铲上一铲灶灰,盖上盖子,很快就能热火起来。要是火快要熄了,打开盖子,用火钳拨动两下,黑了炭火一会功夫又能复燃。 相比起烘笼子,瓷钵子更干净卫生,不会有灰尘扬上了衣服。也没有浓烟乱冒。 而且,因为是瓷钵子,传热很快。到了晚上,不用了,可以把家里的湿毛巾湿袜子之类的东西,直接放在瓷钵子上烘干。当然,烘笼子也能烘袜子,就是容易掉进里面的钵子里。有时候,就直接给烧着了。运气不好的,还能引起火灾。 周小满更喜欢瓷钵子。 她脱了棉鞋,将两只脚,踩在光溜溜的火钵子上。再将被子搭在腿上,全身很快就暖起来。 有时候,火钵子太烫,她就哄骗余安邦过来烤火。然后,将脚踩在余安邦的脚背上。 既烤了火,又不会挨烫。 余安邦自嘲自己皮糙肉厚,没人心疼,周小满只说了一句,他就闭上了嘴。 “烫着了你闺女,你不心疼?!” 每到这个时候,小宝就会凑趣地跑到周小满身边,用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开始日常聊天。 “甜甜,你看爸爸对你多好,就怕你烫着。我都羡慕死了。你出来了,一定要喜欢爸爸。” 余安邦黑脸,余秀莲与周小满则哈哈大笑。 这样“对你好,我都羡慕死了”的对话,每天要发生好几次。 余安邦因为听信了周小满的话,起先还小心翼翼地呵护小宝的幼小心灵,后面发现他纯粹是故意恶心自己,就恨不得把棉鞋脱下来抽他。 一家子和和美美烤火猫冬,吃着秋天做的小零嘴,准备迎接新年,气氛相当和谐。 唯一让周小满不满意的是,余卫国的新媳妇罗蓝,几乎天天来。 一坐大半天,不到饭点不回家。 这天一大早,罗蓝又带着才织了开头的毛衣来了。 余秀莲好客,急忙起身去给她泡茶,又端了瓜子花生出来。 “罗蓝,你坐这儿,这儿暖和。” 罗蓝笑着说打扰了,动作却不含糊,一屁股坐在周小满对面,将小被子掀开,两条腿就靠在了火钵子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