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葫芦瓢舀了一瓢热水浇在她头上,熟练地给她搓上茶枯。 余秀莲在堂屋里看到了,就对余安邦道:“不是从城里买的什么洗发水吗,怎么还用茶枯,给小满用洗发水,省着做什么。” “妈,你媳妇就喜欢用茶枯,说茶枯洗头发更舒服。” 余安邦头也不抬,一边给周小满抓着头,一边问力道够不够。 余秀莲见两口子自有主张,也就懒得管了。忙招呼章小玉吃红薯干。 “尝一尝吧,这是我媳妇去年秋天做的,味道还不错。” 章小玉随手捏了一块红薯干扔进嘴里,咬了两口,不禁愣了。 清甜软糯,味道相当不错。 “好吃吧?”余秀莲眼巴巴地问。 “好吃。”章小玉老实承认。 “当然好吃,不是我夸嘴,我家小满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安邦倒是也跟着她学了一段时间做饭,可那手艺,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章小玉的目光不由往外瞟,酸溜溜地道:“我还是第一回见男人给媳妇洗头的。小宝妈妈真是好福气,怀孕了待遇就是好。” “嗐,是安邦自己非要洗的,说小满弯腰不方便。我们怀孕的那时候,哪里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过,他们两口子乐意,就随他们去吧。” 章小玉就更酸了。 余安邦果然是天底下少有的好男人。 她爸死得早,她早就不记得她爸妈是怎么相处的了。 可她家几个伯伯对伯娘都是呼来喝去的,别说帮着洗头,就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她妈前段时间又给她说了好几户人家,不是离异带着孩子,就是脾气暴躁,前头媳妇受不了离婚。反正,没一个好的。 可她妈觉得人家家里条件都不错,非要她从里面挑一个。 她硬着头皮去相看过,一个个都是泥腿子,说话粗俗不堪不说,还开口闭口就问她每个月工资有多少,会不会洗衣做饭带孩子。 她气得当场就回来了。 没过两天,他们大队就传出她章小玉眼光高,挑剔,活该嫁不出去的话。 气得她当场就摔了个杯子。她妈也在屋里跳脚大骂,却半点法子也没有。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总不能一个个去反驳。 两相对比之下,余安邦就格外优秀了。 听余秀莲还在夸着周小满,章小玉忍不住刺了一句:“听说小宝妈妈脾气不好,是不是真的,她有没有打孩子?” 余秀莲一噎,就为周小满辩驳:“小满的脾气还算好。只是,她那个人说话冲,就容易得罪人。当然就有人说她不好。至于打孩子,那是绝对没有的。不是我吹牛,整个生产队,就没有比小满更好的妈了。你看我家小宝,这一年来,拔高了不少吧。都是他妈变着法做吃的,把他给养的。” 章小玉被堵得没话说了。 上回来,余安邦的妈可不是这个态度,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想再打探几句,就听到外头传来周小满的笑骂声。 “……余安邦,你这个混蛋,把水弄到我的耳朵里去了……你还笑,今晚上,你就睡在堂屋。”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呢,没有水,你的耳朵没进水,脑子也没进水,快别乱动……” 章小玉觉得眼前的一幕太刺眼了,随口说了几句小宝的成绩,起身就告辞。 出了余家大门,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余安邦正用毛巾帮周小满擦头,边擦边笑,似乎在讨好周小满。 章小玉快要酸死了,调头就往外走。 天快要黑的时候,她终于到家了。 才进家门,就见她妈笑眯眯地送一个中年女人出门。 那中年女人见她回来,就笑着打招呼。嘴里还说着什么不错,好事马上就要来之类的话。 章小玉强忍着等人离开,才问她妈:“刚刚那个又是媒人?” “是啊,”章母就道,“是连胜公社的,她娘家在二十多里外的景山公社,景山公社条件好,肯定有合适的,我让她帮忙问问。” “别问了,”章小玉拉下脸,“都是些歪瓜裂枣,全盯着我这点工资呢。要嫁给这样的人,我还不如不嫁。” “那你想要什么样?”章母也来了脾气。 女儿太挑剔,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好,平白无故,得罪了不少人。 “怎么着也得找个能赚钱,疼媳妇,有责任心的男人吧。”章小玉脱口而出,“起码要有余安邦一半。” 章母头痛。余安邦那样的男人,太稀缺了。 再说,如今吃大锅饭,乡下男人便是再能干也有限。 除非是镇上或者县城的,有铁饭碗端。 算了算了,儿女都是债。 她明天跑一趟公社,去找章主任去。 这回,她豁出去脸,也要他帮着物色个好女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