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黑沉眼帘掀开,目光一片清明。 赵禄低头看着桌面上画:“世子可是觉得这画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呢?”姜玉堂摇摇头,让人上前。他招手让赵禄靠近,眼神示意着桌面上画,问道:“你觉得这画可像我?” 这问什么问题? 赵禄瞥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就道:“这画上人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跟世子一个眸子刻出来,怎么会不像?” 连他也这番说。 姜玉堂紧拧着眉心越发深了,赵禄是自小就跟在他身侧,对他最是熟悉,就连他也瞧不出不对劲。 下垂着眼帘牢牢盯着桌面上画,他却越看越觉得不对。 这画上人,像他,却又感觉不是他。 漆黑眼帘半垂着,姜玉堂闭了闭眼帘,摩挲着玉扳指手停了下来。 “总感觉哪里不对。” 画像上人眉眼生与他是相同,但神情又是不一样,气质温润如玉,眉眼之间却又是刻着一股风流。 他想不清楚自己上一次出现这种神情是何种时候了。 而且……他眯着眼睛,重新去看向这幅画。从他瞧见这幅画开始,他就发现,这幅画连画风都与他极为相识。 若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画过自己,只怕还以为是自己画。 姜玉堂自小学画十余载,师从是前太子陈琅那样光芒四射人物。沈清云这幅画功底深厚,连着画风都与他相同,如何能不让他疑惑? 整整一下午,紧拧着眉心从未松开。 姜玉堂琢磨着让沈清云来这一趟,可还未开口,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儿。 门口小厮压着声音,道:“世子,表少爷求见。” 姜玉堂立即抬起头,目光往门口看了眼,又落在了桌面上。他示意赵禄将画拿到后面去,这才冲着门口道: “让人进来。” 这是沈清云第二次来他书房了,相较于第一次着实熟练了不少。 她站在烛火之下,目光坦坦荡荡,开口却是:“那莲花蔫儿了。”姜玉堂拧着眉,大概是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个,拿着茶盏手都有些收紧。 赵禄正从里屋送花回来,听见这话后没忍住,倒是立即憋出一丝笑。 “表少爷。”赵禄认认真真道:“那莲花是晌午摘,都到了这个时辰了自然会蔫儿。” “您回去后,让伺候小丫鬟找一个敞口瓶,里面放满水将莲花放在里面醒上两三个时辰。” “醒好后莲花再从根茎处斜着剪一刀,再放入高颈花瓶中。莲花不适合瓶养,这样一般能活个两三日。” “知道了。” 沈清云点了点头,低垂着眉眼之间连着声音都是失落。她点着头,却是没走,目光就那么随意放着,也不说话。 赵禄大概是知晓自己说错话了,表少爷瞧着很是喜爱那莲花样子,他偏说只能活个两三日,惹了人不高兴了。 她眉眼清冷,生又好看,这样夺目人,高兴与不高兴便都格外引人注意。 姜玉堂坐下来,放下茶盏:“后悔了?” 沈清云目光看过去,落在他脸上。他又道:“那对镯子价值千两,买一个莲花池都绰绰有余。” “不后悔。” 那双黑白分明眼睛里坦荡,落在他脸上那一刻,刚刚那蔫巴巴儿模样都跟着活了过来。 “价值连城也敌不过我愿意。” 姜玉堂眼神与她对上,她眨了咋眼,那双眼睛里开始崩出欢喜来。清冷面上,满是喜悦。 “再说了。”她这个时候心情应当是很好,那对漂亮像是月牙一样眼睛里,甚至都是光。 “我可是男子,要那镯子又有什么用。”她摇了摇手,梅子青长袖下,一双手洁白似玉。 还真是骗人骗己。 姜玉堂垂下去眼眸中,带着连着自己都没察觉笑,她当真儿以为自己装很好,在他面前说谎也不眨眼睛。 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又问:“你学画几年了,跟谁学?” 那画风与他太相识了,必定是出自大家之手。而且,能画到那个程度,并不是一朝一夕事。 沈清云面上笑意逐渐淡去。 那双像是月牙一样眼睛里,甚至连光都没了。她抬起头,目光看向面前姜玉堂,脑子里却是闪过另外一个身影。 两张脸渐渐重合,她甚至分不清谁是谁。 只记得有个声音走上前,在她身后道:“学画务必静心。”五岁她像是团子一样大,握着毛笔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小短腿。 听见这稍稍严厉声音,立马从椅子上跳下去。小短腿冲上前,抱住来人腿:“少卿哥哥。” 她仰起头,一张脸巴掌大,肉嘟嘟像刚蒸好包子。此时脸上满是讨好,对着来人耍赖求饶:“今日能不能不画了。” “没大没小。”十九岁沈少卿站在梨花树下,一袭梅子青长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