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这个培养了自己,却从未对自己灌输过任何情感的苏姨,月玲珑心底深处纵对她有那么一丝感激和敬重也在这一刻泯灭。 人非草木,孰人无情?可偏偏在苏姨身上,月玲珑就看不到苏姨有任何感情涌现,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宇文昊都是如此。 与其说苏姨精心尽力培养了她和宇文昊,倒不如说,他们是她可以随心所欲用来操控的棋子。 当然,对于被充当棋子这一点,素来自视甚高的月玲珑是怎么都不可能这么以为,更不会这般去想。 一如月玲珑的悉知,苏姨对她此刻无礼的态度并不以为然,她依旧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不是我要对你做什么,而是你自己都做了什么,早之前,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你和小昊唇齿相依,谁也离不开谁,可终究你还是乱了心性,与他渐行渐远。明知不可为还为之,如今你和小昊已经没有共谋的可能,而你也因此受到了报应,既是强弩之末,我也不屑再同你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 报应? 敏感的两个字惹得月玲珑浑身一震,心底蓦地划过一抹怨想。 难道、难道苏文成对她不轨的事,是苏姨…… 而正在月玲珑猜测的瞬间,苏姨已经走到她面前,弯身捏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怒红的双眼:“离开了小昊,离开了陇月宫,你还有什么本事和资本?形影单只的你又能做什么?”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语调,却字里行间隐隐夹杂着咄咄逼人的冷意。 “是你、是你授意苏文成来侮辱我,来玷污我——”月玲珑的话从牙缝挤出,苏姨刚刚的话就像螺旋一样,一点一点的钻进她的脑海里,尖锐又刺痛,浓重的恨意在心底慢慢燃烧。 陇月宫是什么地方,苏文成那地痞乞丐怎可随意进入? 无疑,即便乱了心性,此刻的月玲珑还是聪明的。 然而,面对月玲珑突如其来的肯定质问,苏姨不承认也不否认,反是加重手中力道,轻飘飘地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瞬,月玲珑只觉得整个下巴要被捏碎了,苏姨的目光更是令她心中滚起阵阵寒意和恐惧,她语调艰难,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知、道。” “没关系。”苏姨素雅的脸上难得勾起一抹笑意:“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起来吧。” 说着,苏姨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月玲珑隆起的肚子瞥了一眼,然后松开手,重新坐回椅子上。 月玲珑像是中了魔怔一样,双眸空洞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又好像无形间在积蕴着什么,她喃喃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放弃了一扇门,我自然会替你打开另一扇更好的门,无论如何,这条路你都要走下去,不死不休。”苏姨看着月玲珑的目光冷中带讽,语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月玲珑脑袋轰地一声,似清醒了,似又陷入了,万劫不复。 一切都是苏姨在操控,在主导啊。 还有什么可问?还有什么好问? 月玲珑胸口一阵激涌,终是压不住心中无尽屈辱和怒火,闷哼一声,嘴角猛地溢出一股鲜血。 一股宛若绿叶敲挤碾碎出来的汁血,苍翠欲滴,充满生命的腥意。 龙蛇老人似乎一点也没被两人风云暗涌的交谈所影响,复杂诡异的符咒源源不断地从她口中吟唱出来。 时间不长,供台上的绿钵很快溢满了绿光符咒,诡谲森寒,隐隐间,似乎还飘荡着一道悠远低沉的鸣音。 龙蛇老人拿起身前蛇杖,抬手在蛇头处一转,然后就有着如刚刚月玲珑所吐的绿血一样的液体,从蛇口嗤嗤流出,流到了绿钵里,最后与钵中符咒融为一体。 这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符咒与绿色液体在钵中形成漩涡,绿意猛速辗转,直至彻底搅匀,搅浓。 随后龙蛇老人从怀中拿出一个比绿钵小一圈的白碗,将钵中的东西倒入其中。 雪白色的碗中,宛若一堆充满了生命力的脑髓,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 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一切后,龙蛇老人一手托钵,一手执杖,一如来时,阴仄仄的来,又阴仄仄的消失。 笼罩在屋顶上的层层绿云随之淡化,再是变黑,像是一道黑暗封印般挥之不去。 月玲珑怔怔地看着龙蛇老人带门离去,心如死灰。 她不知道的是,苏姨一开始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从青岚山救到她时,她已是一脚踏入鬼门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