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到了,我先去上课。”女教师话音刚落,广播里便是一阵洪亮刺耳的打铃声,整个校园不多会就安静了下来。 七班的学生早就听说今天下午会来两个插班生,这会上课铃声已经响过,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半晌不见人来,再往教室窗外一瞧,立着两个人影,便猜到站着的那个个头很高、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将会是自己的新同学。 学生们在教室里交头接耳地议论,没多久这阵窸窣的低鸣就安静了下来,因为班主任木如洁嗒嘀嗒嘀的踩高跟鞋声已经在空荡的走廊响起。 率先看见她的,就是站在班级门口过道上的单星回。 听父亲说班主任上半年刚结婚,嫁了个军衔不低的军人,果不其然,眼前缓缓从楼梯口踱步上来穿着素灰色职业套裙的女人,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干净的银戒指。 这在他们小县城是很少见的,因为学校明令禁止教师身上佩戴任何首饰。 他听见楼梯拐角口的两个低语女声,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姑姑你就放心先回去吧,让爷爷也早点回去,我上个学你们这么一大堆人来送,这里又不是幼儿园。你们去陪妈妈吧,她生前最喜欢热闹。”年轻而又坚毅的语气透着不容拒绝。 另一个成熟的女声似乎在她面颊边上耳语着什么,单星回听不清,只听那个年轻的女声清脆坚定地应答道:“of course。” 流利地道的美式发音,和英语磁带广播出来的一模一样。 两人似乎对什么达成了一致的约定,这才从楼梯拐角处彻底露出了身子。 单星回从来没想过,有一个女生能漂亮得和商店里的洋瓷娃娃一样。 她穿着黑色的丝绒齐膝连衣裙,袖口是精致熨烫齐整的蕾丝花边,肌肤白得像雪一样,眉目间仿佛刻着挥散不去的忧愁,可能是因为生得太白,身上黑色素过少,就连头发都泛着些微的棕咖,并不是纯黑。齐肩的发不长不短,披散在肩头,发顶别着两瓣乳白的珍珠发卡。胸口那朵洁白暗含被悲伤的绢花,将她通身幽冷的气质升华得尤为凄怆醒目。 她看样子像是刚哭过不久,眼角还坠着残泪。 单星回目光游移,再一瞥女生身边立着的雍容妇女,忽然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中年贵妇揽过女生,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示意班主任木如洁不用相送便扬长而去。 少女扶着掉了漆的铁皮栏杆走了上来,目光不再忧伤,将视线对上单星回,指着他说:“老师,把我和他排成同桌。” 她像一个高贵自信的公主,优雅地发号命令,仿佛与生俱来就会这种自然而然的施令口吻。 她的手指轻轻一点,像是世间最好的猎人挥洒出网,撅摄捕猎住了单星回一整个灵魂。 那份自信,不容质疑到连班主任木如洁都下意识、没有犹疑地回答:“好。” ***** “爸,你觉不觉得沈岁进的姑姑有几分眼熟?” 新同桌的大名叫沈岁进。 “你说呢?”单琮容载着儿子回家,插班第一堂课,单星回在里头上课,他被学校的老师缠着开小讲座,一群愣头青也不知道给他沏一杯茶水解解渴。 “我觉得眼熟才问你。” 到了晚上七点,单琮容打开电视,喊单星回来看新闻联播。 敲了敲电视屏幕,指节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铛铛声,指着屏幕上一位女士的特写镜头道:“白天你不是说觉得沈岁进的姑姑眼熟吗,喏,天天搁电视上晃,能不眼熟么。” 单星回把白天贵妇的形象,与眼前电视屏幕里身着军装面色庄重肃穆的女巾帼重叠上,略略瞠目,讷讷道:“难怪附中校长要亲自去迎。” 单琮容坐回沙发上泡脚,脚底刚碰到温烫的水面,就发出了一声舒服满足的喟叹,“星回,你知道京大的正校长姓什么吗?” 这年头,在京大里面讨生活,还有谁能不知道京大校长——沈怀民? “姓……”单星回的瞳孔骤然收缩,很快推测出来:“沈岁进的爷爷是京大校长?” 单琮容点点头,把脚整个浸到脚盆的水下,慢悠悠道:“你们班藏龙卧虎多着呐,下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