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转眼她又恢复了冷如冰霜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放在眼里,她看向烟儿,语气轻柔却带着点感慨:“此事以后有机会,再与你说吧。” 言罢转向那丫鬟道:“去把请季大人过来。烟儿,麻烦你去泡杯茶。” 烟儿撅了撅小嘴,虽然不乐意,却还是乖乖地照做了,以前白玉在之时,基本都是烟儿指使清音,清音对她是无所不应,如今她倒成了给她跑腿的,不过她也不是小气的,白玉在时,她可以撒娇卖痴,如今白玉不在了,她得成熟起来,以大局为重。她也不是很怨白玉,她后面听说了,沈大人是因为维护她才丢了官职,她的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可能安心的承这份情,所以只能跟去安阳报恩了,她如今只希望沈大人早些官复原职,这样姑娘也就可以回京了。 清音坐回石凳上,目光落在远处被风扬起的一堆枯黄落叶上,表情呈现出木然之态。 清音与季子昂的事,只有白玉知晓。 季子昂是宁远侯的义子,他原是河西府平顺县知县,后来调任上来做了右佥都御史。 而她与季子昂是旧相识。 清音出身书香门第,当初养在深闺之中,知书达礼,温婉持重。 与季子昂相遇,是二月的花朝。那时她仍是豆蔻年华,尚未许人。 一日春光明媚,莺花缭乱,她与侍女去游湖,季子昂与好友坐在船上吟诗作对,她看到了他,见他生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免心生几分心思,便隔着帘子与他对了一两首诗,惊于他的才华,她芳心暗许,季子昂亦对她一见倾心,只是清音谨守礼教大防,并未与他私相授受。 后来,她家中遭逢巨变,父亲先死,母亲继殁,她无所依仗,被那狠心的叔叔偷卖牙婆,牙婆将她卖入红袖坊,清音心高气傲,又是书香小姐,死活不愿意做那低人一等,以色侍人的营生,于是被九娘毒打鞭笞,险些丧命,刚好被白玉撞见,白玉花了三百两从九娘手中救下她,自此清音便留在了白玉身边,虽名为侍女,但白玉其实什么都没要她做。 白玉胸无点墨,为了迎合翰林院掌院大人沈墨,便想学着作诗,清音那时的作用就是教白玉作作诗。 但白玉真不是吟诗作画的那块料,想到白玉一开始做的那些什么“大风刮来杨柳絮,片片纷飞似鸭毛”的诗,清音便不由莞尔。 至于季子昂,时过境迁,清音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了。 之前白玉便和她说,季子昂想见她,并且想纳她为妾,白玉还说,他已订了赵侍郎家的女儿为妻。 当时白玉问她:“你可想给季子昂当妾?” 清音沉默不语。 然后白玉又对她说道:“自古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妾室地位极低,与丫鬟无异,清音丫头,你以后莫要给人当妾,再喜欢也不行。以后我给你找一户好的人家。” 想到白玉说的那些话,清音清冷的目光不由一柔,忽听一阵脚步声,清音收摄心神看去,见丫鬟领着季子昂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袭圆领蝠纹锦袍,头戴嵌宝金簪,目若朗星,鼻若悬胆,端得一副青年才俊模样。 清音之前陪同白玉去参加沈墨举办的宴会,在那里见过他一次,只不过两人并没有说上话。 清音在他快到亭子时,下阶相迎,“季大人有礼。”她微曲膝,行了一礼,再抬眸时,微微一笑,那一笑却让季子昂看呆了。 季子昂从未见过清音笑过,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总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比他上次见她时还要明艳无双,一颦一笑皆让人心生荡漾,他不由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袖,“苏姑娘,无需多礼。” 清音听闻他的称呼,不由愣了下,他不喊苏姑娘,她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叫苏静婉,她现在更习惯于清音这名字,她语气不冷不热道:“季大人唤我清音便是。” 季子昂也愣了下,而后道了句:“好。清音姑娘。” 清骨将他请入亭中,不一刻,烟儿端着托盘而来,托盘上放着两盏热香腾腾的茶汤,烟儿将茶放下后,朝清音挤眉弄眼一番,清音无奈暗暗嗔了她一眼,烟儿才笑嘻嘻的离去,到亭外守着。 季子昂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是沉溺于一些往事之中,季子昂其实对清音其实是一见倾心,花朝节之后,他对她眷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