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两人渐渐离远,似乎还能听到后面的赞叹,“当真是遇到谪仙了,竟然给了一锭银子!” “我在。”在对方昏迷之时的担忧焦虑难以言喻,后竟有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感觉,惟有在听唤后不厌其烦地给予遍遍回应,次次确认。 尽管到了现在,离旧蛊余毒散净还需要一段时日,但总归云卿安的身体是在不断好转恢复着。鞑蛮王族巫医本就掌握着蛊源,通解之精髓,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承受不了欺耍的后果,因知若有意外,司马厝会毫不犹豫地挥兵相逐,不死不休。 云卿安凑近他耳边,抑着笑低声道:“未想戒环还是打制得小了,我的疏忽,害你受连累。”····司马厝身体一僵,脚步仍然未停。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迁就着他的。 此外,他有索取,因体弱有所顾忌,便也就让他按着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节奏来。待其枕在腿上才睡着,就相抱躺好,另寻他法缓静。 云卿安说:“天气凉了,今夜,你莫要再去冷浴。” 司马厝呼吸微重。 因想起昨夜觉异,醒时见卿安本来趴在他的身上睡觉,后却滚躺到下边去了,仍是单纯无辜的模样,像是小孩忍不住去偷吃糖,结果被发现了也不害怕。 仍未忘缄语端药过来时不时投来的警示眼神,司马厝有些无奈道:“好好养着身体和我携手共老……” “可是我忍不了,你能忍得了吗?”云卿安的笑容带了几分促狭,道,“那你都替我忍着。” 寺庙依山傍水,风景宜人,游客寥寥,一派幽静,暮鼓钟罄间如有银龙护佛。 门外洒扫的小僧忽然预感到了什么般,身体一颤,低脸逃也似的匆匆离去,直到被冰冷的井水从头淋下,才逐渐显露出薛醒那犹见清俊的面容。 “打扫完了就得去念佛堂排班,出家师父都已经到了,礼佛三拜,梵唱早课也都快要开始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千万别迟到。”有人路过时对他说。 薛醒沉默着没有开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身体有所不适?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先去帮你去领早斋,用完之后就早一些回寮房休息。” 薛醒闻言摇了摇头,说:“谢过师兄,无碍,稍后的禅堂打坐不可缺席。” 对方见他坚持,停步与他寒暄几句便准备离开,话语间还提到了来寺的贵客,态度是毕恭毕敬。 待其走远,薛醒仰头略有些恍惚地笑了笑,他现在再也不是京贵公爷,却不知借得法号当了和尚在这里待了这般久也不还是舒坦。 他明白事不可避,怕事怕死,爹没了,家破了,他却连仇都丝毫没想过要报,或许还有与司马厝相关的原因,只是不愿提及。还很窝囊地接受了对方的施舍,毕竟这太平都是其拼命挣来的,想躲都躲不了。 我敬你,但不影响我怨你,而不敢再见。 孤鸟在枝上扑棱棱地飞走了,虎皮鹦鹉离开了牢笼,也失去了光鲜。薛醒将井桶放回原处,在低眼时难看深深倒影。 是该醒了,可他一直都没有睡。 只是个懦弱的人,懦弱有懦弱的安宁,再别无所图。形如陌路,便是对此段关系最好的处理方式了。不愿过往,不谈懊悔,却无以后。 一进寺里,便有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却不令人不适,倒是带着几分安神的效力,令人心旷神怡。 腿膝依稀有感,可作跪礼,云卿安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低头虔心祈祷,像极了画卷令这寺庙也添了些不染凡尘的隐世之感。 香在手中燃升,他的字语格外清晰。 “圣主亲勤政,国泽庆运长。岁岁秋如至,稷民伴歌足,丰年黍稌高廪益盛,世宁民安,冰雪同根,千载春秋。” “至亲得婵娟欢颜,经年常在,春草长青。” “吾尝闻阊阖,不见绛阙,自赎求轻,愿以残身挡灾魇,佑吾将共月恒日升,不骞不崩,同松柏之茂。” 那是他的极尽所求,竟是没有为自己祈求半分。 闻言,司马厝微微怔愣地看着云卿安的背影,眼眶微热,转而看着手里的香,低头默然心潮难平。片刻,他手中的香也插在了炉中。 部族旧冤得以平反,拥民牒而堂正立世,共守共担,无疾无厄,合籍成婚,天经地义。 青烟萦绕,诸愿皆成。 (本章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