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中州,还是其余四州,大事皆得经贺容予手处理。 当今天子不过十二岁,一个半大孩童,诸事做不得主,拿不定主意,“此事仰仗王叔”倒是说得顺嘴。 那个小毛孩子,昭昭不大喜欢他。 昭昭第一次见刘原时,方才六岁。那一年她刚被贺容予带回家中,贺家本就备受瞩目,凭空多出一个三小姐,一时间众说纷纭。 第一回 见刘原是在贺家,冬日寒风凛凛,室内炉火烧得正旺。昭昭坐在炉火边,裹着件貂毛大氅,炉火映在她脸颊。那个小屁孩正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了许久,开口便问:“你就是王叔捡来的孩子?” 在橘黄的火焰里,昭昭看向他,甚为不解,她认为他们之间并没有很熟悉,这样问话让她觉得很不礼貌。尽管那时刘原已经是稚童天子,可昭昭并未意识到他是天子与否有何区别,大抵是因为一个三岁的孩童,走起路来还一颠一颠的,实在不像天子,只像个孩子。 可孩子才最天真而残忍。 昭昭不答,他又继续问下去:“听说你是从北州来的?那儿曾经吃过人?你可曾见过?你吃过么?” 他的眼神不带任何嘲讽厌恶,或者猎奇,好像只是单纯地询问,稀松平常的好奇心。 那些被昭昭压抑的、强行遗忘的回忆忽然间涌上心头,一股脑的,像一座巨大的山,重重地从远处晃荡而来,携着呼啸的风,齐齐砸向她后背,砸向五脏六腑,致使胸腔翻山倒海。 昭昭一瞬间呕吐不止。 那之后,她大病了一场,一直病到第二年春,断断续续地,总不见好。贺容予一直陪在她床侧,亲手给她喂药,替她擦脸,哄她入睡。 在月满盈室的时候,贺容予抱她在怀里,手掌轻拍着她的胳膊,告诉她:昭昭,忘掉那些不快乐的事。 因而,她总不喜欢刘原。 尽管她如今已经清楚,天子二字的分量,可仍是不喜欢。 缎面红木匣子分量沉甸甸,捧在手上久了,都会手酸。昭昭在一旁坐下,轻叹了声,将东西搁在紫檀木圆桌上。 红木匣没挂锁,昭昭打开匣扣,里头放着一支簪子。 金丝缠绕,掐出莲花形状,其中嵌着好几颗宝石,华贵至极,而最最珍贵的,当属正中那颗浑圆饱满的夜明珠。 昭昭一愣,从唇角漾出个笑意。 朝北在一旁掩嘴失笑,“王爷说了,三小姐定然会满意的。” 昭昭轻哼一句,拿起簪子仔细端详,“这还差不多。” 云芽道:“可要帮小姐簪上?” 昭昭摇头:“收起来,到时再说吧。” “也好,下个月便是小姐及笄的日子,笄礼上再戴正好。”云芽说着,将东西仔细收好。 - 皇城中,文心阁内,臣子们正激烈商讨。 文心阁乃众大臣商讨政事之处,争论声喋喋不休,此起彼伏,直到近午时才堪堪停住。 …… “此事便如此决定,诸位大人可还有异议?” “臣等没有异议。”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陛下以为如何?” “王叔说得是。” “那便请诸位散了吧。” 贺容予只手撑在黄花梨桌角,手指扶住自己额角,微垂着眼,似乎是倦了。 臣子们一一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