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花白的头发,显得面相十分刻薄。 这边话音还未落下,旁边的丫头就赶忙上前道:“我的姨奶奶,可千万不当这么说,小心被人听见。”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老妪顿时像被针扎了屁股,若不是年老体弱,只差没蹦起来。 “姨奶奶姨奶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叫我姨奶奶!” 小丫头瘪着嘴,一肚子委屈的话没敢往外说——可上头专门交代过,只能叫您姨奶奶。 “老太爷的妾都是姨娘,临到我了,非得叫我姨奶奶,让我说就是顾玉汝那贱人故意恶心我……” “……顾玉汝这贱人,一辈子都不愿意放过我……贱人蒙骗了世人,蒙骗了老爷,都只当她是个好的,实则抢人孩子,夺人性命,手段恶毒……贱人,她会有报应的,她儿子死了就是对她的报应……” “……顾玉汝你再是机关算尽,可惜你没有儿子……儿子是我的……那是我的儿子……” 老妪喋喋不休,谩骂不止,小丫头也不敢插言,只能垂头耷脑地站在那儿。 其实姨娘和姨奶奶都是当下对小妾的称呼,按理说就一个称呼,这老妪不该发如此大的脾气,可这其中还有一层关系,她本身是齐老夫人的亲妹妹,若是当年没成为老太爷的妾,现在上门可不得人人称呼一声姨奶奶? 再加上老太爷的妾可不止大姨奶奶一人,其他还是姨娘,唯独她被改了称呼,这就有点让人意味深长了。 认真来说,如今这齐府的几位当家老爷,没一个是老夫人亲生的。 顾玉汝倒有一子,可惜此子喜武不喜文,齐首辅几番教导无果后只能随他,谁知这一随就是一场穷其一生的追悔莫及。 这嫡子倒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却也战死沙场,身后加封再是荣辱,能还条命来? 彼时顾玉汝已是人到中年,自然不可能再生一个,等半年后她终于从丧子之痛恢复过来,便将大姨奶奶所生的二少爷齐崿,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这齐崿待嫡母也是至孝,从没在嫡母和亲娘之间做出任何令人诟病之事,甚至齐首辅过世后,如今的齐家是他在当家,他也依旧恪守孝道。 像去年顾玉汝身子便不大好,哪怕每日公务再忙他都会去春燕堂请安问好,就只差日日在床前服侍汤药了。 也因此,大姨奶奶苦熬了大半辈子,就是想熬死亲姐姐,也好让自己体验一把做老封君的尊荣,可她为何还不死?明明眼见去年冬里就快不行了。 …… 在戏楼里听了会儿戏,顾玉汝感觉有些乏了,就回了春燕堂。 一屋子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服侍她洗手净面躺下。 敏月来了,专门将宋妈妈叫了出去说话。 等宋妈妈回来,顾玉汝问:“有事?” “倒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杏春阁那边来报,大姨奶奶没用午饭。”宋妈妈轻声道,一边帮她掖了掖被角。 “她还盼着我死呢?” 顾玉汝半躺在那儿,面上表情不显,声音里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宋妈妈忙道:“老夫人可不当这么说,大姨奶奶就是人老糊涂了,不过大老爷做得周全妥当,您老就别理她,别与她计较。” 顾玉汝不以为然:“我也以为我去年冬天就熬不下去了,谁知又挺了过来,其实这人哪,活得太久也不好,自己累,旁人也累。” 她这话有些一语双关之意,宋妈妈懂,却只能低着头装听不懂。 “看您老说的,老夫人你能康康健健的,对咱整个齐府都是大好事,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巴望您好好的,永远坐镇在这府里,当咱们的老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