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不是生了二心,亦不是如她般被人控制,而是直接被人取代。 如何判定? 便是霍青容之后重新把玩腰间玉佩的动作。 这枚定情的玉佩没有给李素,并非他们感情不曾和好,乃是眼前人并非当时人,所以不能给他罢了。 那是只能给她夫君的玉佩。 这人,不是她夫君,如何能给? 而取代他的人,则自然只有这侯府少主,霍靖。 在定北侯府生出的如斯结果,回府邸的一路,萧晏在数月的种种细节中全部得到佐证。 四月初李素东来洛阳,天水关遇刺,失踪数日方归。 想来霍靖便是这个时候取代的他。 霍靖比李素身量高些,是故伤了腿,如今走路微跛,如此掩盖。 还有阿照,在定北侯府孩子满月宴上的感知。 还有不久前,他站在九重白玉阶梯看李素不见其容的错觉。 还有给萧昶的报信,对京畿皇城的熟悉,对朝臣的了解…… 最重要的,是身为礼部侍郎对皇后周年祭的用心…… 萧晏在那个从定北侯府回来的午后,在清辉台默声做了一个下午。 确定了霍靖的归来,剩下便是他的意图。 霍家曾有的霍家军已经被陛下清缴,暗子也被他剔出,霍靖无有兵甲。 所以他复仇无望。 挑拨萧昶妄想让他们内耗,如今萧昶已死,他亦不随愿。 如此,只剩下一桩,便是先皇后。 生时,皇后与他,母子难聚;与霍亭安,爱恨难消。 故去,皇后又与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与霍亭安共死却不曾同椁。 所以,霍靖如今执念,自然唯剩此处,便是带走皇后骨灰。 他无兵无甲,唯一能用的便是应长思苍山一派的。但是即便西域苍山门人个个功夫高强,但也难敌千军万马。 所以他扣了阿照在手,当是用以交换皇后骨灰。 反过来,只要皇后骨灰一日没有拿到,即便他不放阿照,也断不会伤她。 萧晏有了这样的判断,十月底派暗子去趟骊山松玉峰。 诚如他所料,霍亭安的陵墓旁,有部分泥土是新的,当是松动过。待翻开陵墓,里头倒是骨灰尤在。 但待仔细问过,萧晏便确定,那骨灰已经被换过。 因为霍亭安跳楼前,原同皇后一道服了“孔雀胆”,如此他们的骨灰当呈青紫色,而不是寻常人的灰白色。 想如此,自是已经被人取走。 然这之前,李素并没有长时间离开洛阳,反倒是霍青容曾去骊山守陵一月,骨灰当是她换的。 是故这一点,也正好再次印证了如今的李素便是霍靖这一推断。 有了这般来回往复的推论,萧晏的心才勉强平静下来。 只要阿照和小叶子平安,他便可以等,也能忍。 甚至在进入了十一月后,但凡涉及先皇后周年祭的事,萧晏都即为配合李素。 李素提出的建议,如周年祭当日的第一礼,天子对先皇后的追悼颂文可适当延长时辰;而日暮最后一桩封椁献祭,天子则可以不再出面,由太子带行;再比如晌宗亲入祭拜,且由先前的诸人齐拜,改为由太子为首,按评级逐一跪拜;最有便是按着钦天监计算,嫁给周年祭时间退亲了四日,定在十一月十七。 这一些列,萧晏接同意批下。 这一日,是十月初十,大朝会结束后,萧明温留下了萧晏。 将上头萧晏批复的四大更改点拿出,同他探讨,那样修改是否当真合理。 萧晏遂逐一回复。 道,“初时延长追悼颂文的时辰,和晚间父皇可不再出行,原是为了父皇身子考虑。入冬了,已经接连下了两场雪。儿臣在母妃处听闻父皇早年征战的宿疾如今又开始隐隐发作。如此调换了时间,父皇晌午多陪陪母后,之后便早些回宫歇息,想来母后也不想父皇受风寒侵袭。” 萧明温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 萧晏顿了顿又道,“至于宗亲齐拜,换成轮流祭拜儿臣觉得甚好,父皇且容我们在这日多给母后尽尽孝吧。” “最后改了期限,儿臣原问过礼部,乃是司天监的意思。十七那日,胎身正东,与母后陵寝同向。母后一生无所出,望她来世与父皇可以子孙绵延。加之冥诞可前不可后,故而儿臣觉得甚好。” “如此,逐一批下了。” 萧晏回得流利,本也确实如此,但心头总觉不安。 毕竟萧明温对先皇后的态度,他是清楚的。 若是他执意前往,或是直到封椁还留在那处,骨灰便不好动手了。 且青紫色的骨灰,还做不得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