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开局先吃了一波顶头上司的豆腐,红珏正经起来,却连声音都变了,从原本娇滴滴的黄莺出谷,成了冷冰冰的寒冬冰凌。 “哦?”李安然眼皮微微一动,“他怎么劝的?我以为穆勒可汗已经够怕我了?” “此人是穆勒可汗的幼弟,在阿苏勒部颇有威望,可汗倚仗他,却又有些忌惮他。”红珏清了清嗓子,声音骤然变作男人的腔调,“‘祁连弘忽此行,是想我阿苏勒部的稚童们通晓汉文,长此以往,我阿苏勒部、铁勒部等草原的孩子们,都将天然倾向大周,一代、两代,长此以往,我东胡复国无望啊!’” 李安然:“……原话?” 红珏面无表情:“不是原话,但是差不多吧。” 李安然哭笑不得:“他倒是挺有想法的……” 她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眼睛微垂,目光闪烁,似乎在沉思什么,半晌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阿耶知道了么?” 李安然从不称呼当今圣上为“父皇”,改不掉小时候的习惯,总是叫他“阿耶”。 “圣上说,全凭大殿下处置。”红珏俯首。 “那就……”李安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让阿史那真来天京见见我吧。” “告诉穆勒可汗,阿史那真和这一批的太学幼生,我都要。余下的,你知道怎么办。”既然对方绝不是铁桶一块,穆勒可汗又忌惮阿史那真,这里头能玩的花样就多了去了。 红珏恭敬道:“喏。” 言罢,却站在那不动。 李安然刚拿起书卷,见她还站在那,便问道:“还有事么?” 红珏的声线又变成了那种娇滴滴的出谷黄莺:“元叔达、荣枯法师,现在又多了个阿史那真,大殿下您真是驭时有道。奴奴对大殿下的敬仰真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真想看看阿蓝那厮知道后的表情。 李安然:……我怎么觉得你个臭丫头在内涵我什么。 “去你的,还不快把事办了,宠得你无法无天。”她笑骂道。 红珏妩媚一笑,便隐去了身形。 李安然又将目光放在了书上,不成想半个字看不进去,过了一会才讪讪放下《法华经》,换成了荣枯编纂誊抄的小册子。 还是看故事吧。 叔达大概还有……五六天才从山里回来,到时候再带壶好酒去寻他,继续劝他出山去太学当讲师。 这五六天,就找法师下下棋,讲讲经,倒也不错,若真是个人才,自有他的大用处。 又是一个晌午,李安然一只手肘撑在石桌上,斜着身子,另一只手里搓揉着枚莹润可爱的白子。 荣枯坐在对面,垂眸盯着面前的棋盘,他的睫毛很长,以至于低头垂眸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鸦翅低垂的错觉。 “大殿下最近问贫僧借经卷的次数多了些,竟然看得这般快么?”荣枯落下一子,吃了李安然一小片棋子,嘴上闲聊却是李安然前些日子问他借经书的事情。 李安然捻着棋子:“我一目十行啊。”言罢,立刻抿起一个妩媚的笑意,将胡僧的另一片黑棋吃了个囫囵,“上当了吧?” 荣枯浅笑,摇头叹息:“倒是能守住。” 他顿了顿,又道:“那大殿下可参悟出什么道理了?” 李安然问他借经卷的次数多了,他也不好只由着她瞎看就完了,总得问问她得了道理才是。 李安然看着他新落下的那颗黑子,微微皱眉:“什么道理?”她挑眉,“无非八个字罢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