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叫了他一声,刚想阻止清海的所作所为,却见老人怒喝一声,“还不闭嘴!难道还要继续造业吗?” 你们想死在这里吗? 不过是交付田产而已,难道还要因为区区身外之物,再招来法难吗?! 他声音嘶哑,憋足了劲一时喊出来,让人有种杜鹃啼血的错觉。 延道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人群中寻找玄道的身影,却见玄道不知何时已经离席了,便知道自己师兄已经不打算在继续掺和这件事,但是他现在咂摸透了一切,心底更加不忿,便指着荣枯道:“法师为了取悦他人,要如此破坏僧团,攻讦同修吗?” 这个“他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李安然挑眉。 ——好家伙,这是想说却又没有胆子明说啊。 她对着身边的侍从招了招手,后者凑上来,李安然把手挡在嘴边上,小声道:“这一段就不要抄录放出了。改成‘法师为了博取地位’。” “喏。”侍从闻言退出。 荣枯道:“小僧行此举,绝不是为了取悦某人,而是凭着佛陀的教诲,追寻真正的慈悲之道罢了。” 他双手合十对着延道躬身:“此事讲究的是一个天地良心,我是修行者,修行者,更应该躬省自身,比常人更能克制住自己的‘四魔’,不是吗?” 延道还想再说,坐在他的边上的可慧拽了拽他僧袍的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再说下去,宁王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皇家天威了。 槃寂原本就不积蓄田产,自然也就无所谓,两手一摊道:“小僧自然无所谓。” 虽然压下了一个延道,但是却有人跳出来反对,一边的贞法、福明、闻禅、观雪、悟心听到如此清海如此简单的就交出了九龙寺的田产,立刻叫嚷起来:“师兄怎么能如此草率!” 他们所在的寺庙都是各自州府屹立不倒的百年大寺,不仅有无数的奴仆,还有僧兵和私兵,和九龙寺的情况又有不同,全寺上下不算和尚也有上千人口了,收去了田产,叫他们怎么活? 福明脾气急躁,先于众人站起来,指着李安然道:“小僧初听闻辩法之时,还以为殿下如同太后一般是真心礼佛,求来世的福田,没有想到殿下却是明里说尊佛,私底下不知从何处寻来这伥鬼为您开路么!” 李安然的眉毛微微一挑。 哦,还说之前怎么这么顺利呢,原来在这等着呢。 第54章 辩法会(下) 福明暂住在天京寺庙中的时候, 曾经听长明寺的知事提起过这个“荣枯”,当时那知事面带不屑,贬斥此人为“攀龙附凤, 夏三月也不从宁王府中搬出来,王府森严谁知道他在宁王府中做些什么有污佛弟子行径的事情呢。” 故此, 福明在近日辩法会的时候, 原本也就不怎么把荣枯放在眼里, 认为他只是长着一张俊美的脸,靠着做公主清客攀上关系的小人罢了。 世间女子都容易这种容貌鲜妍的男子欺骗的,即使是传闻中能征善战的宁王殿下也不例外。 加上之前在辩法会上, 已经有延道先多番发言,福明想着自己看看情况再开口也不迟,却发现整个辩法会的局势急转而下,直到最后图穷匕见,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只恨清海禅师、可慧禅师他们缴械投降得太快,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禅师考虑到自己寺庙之中的情况,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了。 荣枯听到福明开口这么说,心里忍不住一颤。 要知道,在这场辩法会上, 无论怎么骂自己,那都是无碍的, 毕竟自己是身为佛子,却要帮助世俗的势力抑制佛教在中原大地上的发展, 他们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那也不过是身为修佛之人,斥责自己做了外道手中的利刃——可一旦辱及李安然,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侧目瞥了一眼坐在帘厢之中的李安然,却徒然瞥见后者低眉垂目,嘴角噙着一丝“尽在掌握”的笑意。 荣枯突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从李安然三次拒绝他搬离宁王府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招。 ——她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清誉都可以放在一边的女人。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从不在乎这些东西。 其心性之坚韧,为人之冷酷,可见一斑。 一旦参加法会的众僧为了驳倒自己,在自己这三月的举动之中打压自己,那么必然会口不择言辱及李安然,等不到一个月,这些在法会上提出“不肯将田产交还给朝廷”的法师,就将以侮辱亲王的罪流放,所属的寺庙,恐怕也将立刻被查抄。 卫太傅手上的折扇“哗”一下合拢:“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同僚一时不知他在说什么“了不得”,便小声道:“太傅何解?” “我们这位大殿下,真是了不得,你可还记得三年以前,甘州曾经发生过一间m.DxsZxeDu.cOm